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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瓯春(3 / 4)

漫无边际的恐慌。

那晚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实在记不清了。

她只知道自己的每寸皮肤,都住进了眼前这个男人的瞳孔里。她和那个人在这里呆了快三天,但她从来没有挨饿半秒钟。她只记得,松木枝桠快要燃尽,周围没有雪霁,已经没有能点燃的木头了,到处陷入沉寂的黑暗。

她惶惑不安,叫他的名字。

那人先吻她。

最后给她一层一层裹上他的衣服。

他漾着笑,拢着她问:“你说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好。”姜嘉茉吐息缠绵,闭着眼说:“天上白玉京……浮云挂空名,试涉霸王略,将期轩冕荣。”

她脸色纸一样白,陷入好温柔地回忆:“那年我在燕京台,有人给我写了很多诗。他的字不太工整,没有我喜欢的男人那种铁画银钩,遒劲列阵的字迹……我很感激这种恩情。”

她感觉到她挚爱的男人伏在她肚子上,探听宝宝的心跳。姜茉温柔地摸着他的黑发,很宠溺地笑起来:“叫裴云冕吧。”裴京聿冻得呛咳一下。

他用手抵住唇,呼点暖气,熬过一阵冰凉。他又靠过来,隔着衣料,吻她的小腹,“你对他,只是感激吗。”姜嘉茉细白的手指穿过他的黑发,很柔地轻轻拍着,像是哄他。“哪有什么办法呢,我喜欢上了一个对我很坏,性格恶劣的男人。”“他好糟糕,强占了我,不肯许诺我安稳,还要我自己选。”裴京聿心v悸了一下。

他好像在神志昏沉的濒死间,听到了想要的答案:“谁啊?我怎么不知道是谁。”

他的心宛如百爪勾挠,眼睛被得意和满足烧得通红。连日的寒冷,饥饿,负伤,失血,让他耳畔的声音模糊不清。裴京聿撑起身,勉强地把她抱紧,用余温让她更安心:“没出息的女人,小狗似的,谁好就围着谁。

他半跪在地上,耗尽所有心力,故作云淡风轻讲完话,把脸埋进她颈窝里。“姜嘉茉,命运残酷,不由你我。但你记得那句′漱冰濯雪,眇视万里一毫端。"吗。坚强些,万一我没力气哄你,你也要撑着,等到救援。你那恩人给你寄情的文绉绉玩意儿,别忘了。”

姜嘉茉被他抱紧,热了很多,脸烧得绯云似的,惬意得弯起眼睛。她靠着他,眼角潮红,微微地笑:“这首《金山观月》,我当然记得了,好潇洒。是沈容宴和你说的吗。”

那人没有回答了。

似乎他的骨头缝儿,都在冒凉气。

姜嘉茉说着开始眼角落泪,大颗大颗。

原来眼泪跌落下来是会化成小冰潭水。

怎么被他用唇吻干的时候,没有这么彻骨凉。姜嘉茉眼泪盈盈,讲话的声音在黑暗的房间里回荡。好孤寂的,没有任何回应地绕梁。

她一个人兀自清醒着:“什么寄情啊,有的人,他看我一眼,我魂都被囚困住了。别人写三百张情信,比不上他口头念一句。”“裴京聿,我老是在想,到底什么是爱,好像只是命运光临的那一刹那。“念书时最讨厌宏大叙事,什么家国情怀,理想破灭。我老是会看哭,一个人偷偷掉眼泪,没人知道我哭。”

“但你看到了我。”

“我每次掉眼泪,都在等待你给我的那一点甜头。我哪儿离得开你。”“我好容易当真,一点小小的好,就会认真对待,想要回报给别人。但你对我这么好,已经超过我承受和理解范畴了。”姜嘉茉颤抖着抱紧几乎冻僵的男人。

他紧闭着眼,英隽的脸上,唇和眼梢都是冰凌。她一点点吻化那些冰,感觉苦涩的泪融在唇边:“傻瓜,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从来没有爱过别人。”

“我心甘情愿,被你用粉钻困住。我已经知道它在哪儿了,我会把心心买下来送你。”

她摩挲着他的长指:“笨死了,你怎么还套着这个松叶戒指。”姜嘉茉弯起眼睛:“你好贵的,天价指环都困不住你。我要更努力赚钱才行。”

这么刻骨暴烈的爱与欲,十世烧灰都忘不掉的情劫。姜嘉茉望向黑暗里,怅惘地叹息了一声。

她低下头,宠溺地笑:“你自己凉成这样,宝宝被你捂得好热。”“你不是要做寡夫养它吗。”

“你人呢?刀尖舔血,明刀明枪耍帅。结果,比你的小笨孩子还短命。她恍惚回忆起《只影向谁去》。

如果现实生活,似文学作品就好了。

万一,他在某日的一个夜晚,入梦。

梦里,他的魂来到了今天,站在林中小屋里,静默地望向怀孕的她。如果,他知道他昏迷以后,她是如何抱着他失温的身体,满眼是泪的告白。姜嘉茉吻他的发:“裴京聿,如果我们仨都能安然无恙的活下去。”她轻声絮语:“我会好好做你的妻子,它的母亲,陪伴你们,爱它和你。”清晨,雪霁后,渺远有小鸟啁啾。

姜嘉茉是被直升机的气旋的轰鸣声,吵醒的。搜查的人来了不少,围绕在周围,忧心忡忡地看着她。有人从身后扶住她,给她披上温热的毛毯。她强撑着睁开眼,看到满脸担忧的沈容宴。沈容宴扶住她的腰。

男人的鼻子高挺,垂眸往下看的时候,有点儿簌簌落落的阴影。“我陪着裴京聿的人来的,很远就看到了木屋,算是我找到的你吧。你好傻,为我前妻那样的人去冒险,不值得。”姜嘉茉似乎想起了什么。

她三魂七魄没了一半,惶惶然捂住小腹。

沈容宴察觉到了,说:“刚才随行的医生检查了,你腹中的胎儿安然无恙,心跳很稳,没有胎停。”

黄栗站在不远处,扑过来把姜嘉茉紧紧搂在怀里。姜嘉茉虚弱道:“阿栗,你没事吧。”

黄栗嗫嚅着:”…我能出什么事,左右不过迷路!”“你怀着孕,身价又高,万一你没了,我的铁饭碗去哪儿找。”姜嘉茉从浸润的额发里睁开眼,温温笑道:“傻姑娘,俏皮话也别妄自菲薄,你特别重要,重来一次,我也会出去找你。”黄栗撇开沈容宴。

她嗅到姜嘉茉身上有浓郁的松木香,让人安心敛息的香味。她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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