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黑棋打劫,她就放水粘劫,让他官子先抢。连续几次,她不动声色地让他赢了。
袁渊眉眼舒展开来。
姜嘉茉压着禁忌线输掉,不明显放水,把这个上位者哄高兴了。她也赢了。
姜嘉茉捏着棋子,稳定了心神:“我想,你作为外人,的确没有义务告诉我,关于裴京聿的任何旧事。”
“但你作为我和他的共同朋友,应该不希望看到,我和他的婚姻岌发可危,像这次一样,我来搅乱你安静的生活吧。”袁渊赞许地哼了一声:“想不到,你还挺会谈判的。”他盯着涟漪上掠过的蜻蜓,淡淡陈述道:“我没什么可以告诉你的。”“姜小姐,我办公室里有一叠旧报纸,你或许可以帮我带出去扔掉。”姜嘉茉深觉得此人不好相处,简直比裴京聿还难伺候。但一想到恋人的名字,她的心就变得柔软下来。她随着这个人穿过湖泊和假山的长廊,来到藏书室。袁渊进门拿报纸。
姜嘉茉在藏书阁前面瞎逛。
她注意到装饰墙上,有几百张历年来的会员纪念照片。她径直走向六年前的日期。
很巧!
她居然在相簿里,找到了大学时的自己。
她穿着青黛色的油画棉裙,清寂苍白,对着镜头淡淡地笑。盛煦年轻又阳光,穿着白T恤,笑容爽朗。姜嘉茉的眼神不受控制,往后方稍远处望过去。在照片的角落,野性矫健的漆黑马匹,正被一个英俊恣肆的男人驯服。他掌骨上的青筋脉络蜿蜒暴起,性张力十足。索实粗壮的缰绳,把高大的马匹牢牢桎梏住。他的力道太强,压迫得骏马前腿,嚣张地登凌在半空中。裴京聿穿着锋锐干练的骑装,黑衣黑长裤,凛然从容地保持着这个动作。同一时间。
他漆黑的眼梢微眯,跃过人群,不着情绪地钉在姜嘉茉身上。一一是六年前,对身后视线一无所知的她。姜嘉茉在原地看了很久。
在遗落在时间里的旧照片。
他宛如住在屏上,英隽贵气,永远年轻,招人有一些神魂颠倒的南柯臆想。姜嘉茉捂住遽烈跳动的心脏。
她一张一张看下去。
六年前的那天。
剩下三四张,临走前拍摄的集体照。
家世显赫的年轻男女们活力四射,青春自信。姜嘉茉站在角落。
她只占了一小点点位置,身体骨架伶仃,白瓷的手腕向前和拢,不安地交握着双手。
她很少笑。
特别是盛煦不在旁边的时候。
姜嘉茉更加孤寂。
她清冷地抿着嘴唇,脸上没什么血色。
那人没有一张注视着别的地方。
他疏懒的眼皮垂下,下颚的走势孤拔又漂亮,薄唇有点不易察觉的幅度。裴京聿的眼睛,全都凝滞在她身上。
一一每一次无人知晓定格的时刻。
她把手机拍摄模式调出来。
一张一张再次翻拍了当时的照片。
这是巧合吗!
不管是不是巧合。
恍若跨越了六年的时间。
她孤寂又无处安放的情思,被这个世界上她最渴慕的人,观察在眼里。就算当时是她对他一厢情愿。
但至少有那么一个瞬间。
他那双凛然出尘的眼睛,定格在她身上过。姜嘉茉打开两人的对话框。
她竭力不让自己眼泪,扑簌簌流下来。
她把照片拍摄给心尖上的人。
小满:“在你视频中的马场,猜猜我发现了什么。”【照片】【照片】【照片】
小满:“我被注意到了。”
那人的消息几乎是秒回。
他的黑眸被手机光晕照得宛如点漆。
裴京聿的薄唇稍弯,冷白修长的指骨在屏幕上敲了敲,恍若叩响一扇门扉。他复读她的话,回复道:“我也被注意到了。”一一被六年后的你,注意到了。
袁渊给她的这叠旧报纸。
姜嘉茉拿到手以后,仔细观测了一下上面的日期。各种类型的报纸都有。
日期是十七年前,断断续续一直最近十年前的。再近一点的时间,纸媒就退出历史舞台了。姜嘉茉敏锐地揣测,报纸上有重要的信息。十七年前,那时候她还只是一个稚嫩的小姑娘。她来不及仔细思考,整理好后揣进自己的备用手袋里,交代给陈景寅:“这就是袁渊给我的资料。”
“回工作室,我们好好查找一下上面的讯息。”陈景寅似乎比她还重视,诚挚地对她敬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姜嘉茉想,和那个人恋爱比云霄飞车还要刺激上万倍。她还需要按照拼图的碎片一点点施工,才能按图索骥,找到谜题的答案。好奇怪,她居然对这件事痴迷到上瘾。
黄昏时分,姜嘉茉站在马场的露天咖啡馆,欣赏日落。法式素描花卉的桌布上,珐琅黄铜的盘子堆叠成了一个塔台架,上面摆放着精致可口的各式甜品。
黄栗拿出手机。
她准备拍摄几张照片,发朋友圈。
一旁的陈景寅把报纸铺陈开,用手臂举着,他正在仔细浏览。黄栗不满道:“你这些废报纸都发黄了。”“你还举得这么高,把马卡龙小蛋糕弄脏了,一会儿嘉嘉怎么吃呀。”她推操陈景寅:“我还没切好滤镜呢,你去隔壁看报纸,等我拍完再回来。”
受气包小陈哑口无言,像个民国长褂的老学究,坐到远处看报纸去了。姜嘉茉靠在咖啡厅的露台。
她注意到,不远处的马场上。
一一岑窈君带来的两位圈内新人,正站在远处的马厩,和沈容宴一起挑选马匹。
沈容宴穿着骑装,笔直干练地站定,手里牵着一匹枣红骏马。两个年轻女孩,夏筱和丁雅冰,陪他站在一起。夏筱踩着脚蹬,蹭不上选好的白马。
她摇晃着身体,微跺脚,朝着沈容宴撒娇。黄栗拍完照,也顺着姜嘉茉的视线看过去。她乐不可支,模仿着夏筱的语气。
黄栗含笑着对口型,道:“呀,这匹马太高了,我从来没有尝试过骑马,上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