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候,裴京聿在她面前,镇静,从容,端然。好像不管发生什么困难,他都能化险为夷,为她保驾护航。可是无人知晓,他也是会忧心忡忡的。
那天的场景时隔久远,当时自己又分外疲惫。她的记忆变得模糊,再也想不起来了。
姜嘉茉只记得,自己生产后,他心无旁骛地陪伴在自己身边。“你不是坏男人吗,怎么还会落泪。”
她用手指触碰屏幕上他漆黑的眼:“傻瓜。”她怔怔落泪:“你最傻了,总是在背后对我好。”姜嘉茉并没有坐在原地,静待裴京聿获奖。她怅然地落泪。
反应过来的时候。
她已经走出了白纱披拂的比赛场地,来到波光粼粼的水潭边。姜嘉茉沿着水潭惬意地踱步,听到身后有男人正在叫她的名字。那人叫的是:“姜满,小满!”
听到的那一刹那,她难以自制地浑身颤抖起来。不是裴京聿的语气。
她停下脚步,不太确定地回头望去,看见一双深邃的眼睛。是一位意料以外的人。
一一沈容宴。
姜嘉茉回头:“你怎么来了?”
四周溪水潺潺流泻的声音,分外悠远。
她却提前转过身,作势要往回走。
“你还记得那些信吗。”
身后的男人急忙追了她几步,几乎是脱口而出。姜嘉茉被这句话钉在原地。
她知道自己走不了了。
信。
那些燕京台两人相互寄情的信笺。
那个人字字珠玑的话语、安抚她创伤的鼓励。带她走出最艰难时刻的陪伴。
“我记得。"姜嘉茉手指微微发颤。
她浑身僵硬,抬眸往沈容宴望过去。
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接,不知道谁先躲闪开。沈容宴不依不饶,上来拦住她的去路:“当时我生日,你来我家,拿出信给我看。
“我当时说信的事,下次详聊。”
“后来我们再也没有机会,能平心静气地坐下来,聊信的事情。”姜嘉茉心脏凝滞了。
长期以来,她都尝试着把裴京聿,当成燕景台上寄信的人。她甚至已经自我催眠。
这个神秘难以揣摩的恋人,就是撑着黑伞来探望自己的隐秘情人。原来,不是吗。
姜嘉茉怔忪片刻,随即恢复理智,想要和他擦肩而过。她强压住跳动的心脏,冷静地说:“你知道,裴京聿已经用了很多钱,卖断我们之间的感情了。”
“我现在很幸福,不想聊旧事。”
沈容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眼里有失魂落魄的酸涩,和难以接受的落寞。姜嘉茉的裙摆像捉不住的风,卷起来掠过他的裤腿。她擦身而过,只留下一阵失落。
“江山自雄丽,风露与高寒。寄声月姊,借我玉鉴此中看。幽壑鱼龙悲啸,倒影星辰摇动,海气夜漫漫。涌起白银阙,危驻紫金山。”身后的男人噙着眼泪,几乎一字一顿地从齿缝里逼出来。“还要我怎么证明,这些鼓励你的诗文,我字字句句倒背如流。”沈容宴痛苦难禁:“是不是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肯再回应我。”“你这么狠心,根本不会相信,陪伴你度过最难捱时光的人是我。”姜嘉茉停滞了脚步。
她捂住眼睛,心口好疼,衣襟也好湿好凉,被泪水晕透的。沈容宴看她不动了,不禁大喜过望。
他艰涩地邀请道:“我到这里来,并不是为了要和他争风吃醋。”“我只是有一些心里话,不得不和你说。”“说完,我就离开。”
他试探性地说:“看在我这么远赶来见你一面,你应允我一次,好不好。姜嘉茉回过身,很轻地点了点头。
沈容宴邀请道:“去那边的水榭坐坐吧,我们喝杯茶,你还在坐月子呢,不宜吹凉风。”
这里的湖泊上的廊桥很长,连接着几个六角挑檐的亭台。每个角都配有华表,被层叠的月洞门间隔开。楹联各异的亭台下,湖泊中赏玩的植株不同。沈容宴见她在亭中坐定。
他的目光宛如炬火,想要烧穿她的平静:“嘉嘉,现在孩子生出来了,你有什么新的打算吗。”
姜嘉茉清霁地望着远处的湖面,脉脉地说:“下个月有个年终电影奖,《只影》入围了,我会去参加。”
“保养好身体,进组拍摄新戏。”
“感情生活呢。”
沈容宴几乎脱口而出:“他现在没办法用孩子拴着你……你可以尽情得到你想要的。”
“裴京聿很危险,他有太多秘密了。”
“你不要执迷不悟,要懂得取舍。”
他垂眸抓住她的衣袖,竭力讨好地告诉她:“我等你很多年了,我一直在你身边守护你。”
“他连这么多年的朋友袁渊都能下药,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姜嘉茉闭上眼:…所以,是袁渊找你来劝我的吗。”“他被裴京聿算计了一次,认定他不是良配,想让你来拯救我吗。”沈容宴全身的寒毛都要乍起来了。
“和任何人都没关系。”
“裴京聿有仇家。”
“他和仇家的儿子一起被人绑架过。”
“他全身而退,对方遍体鳞伤。”
他模糊地回忆起打探来的旧事:“你不知道,他们都说,是他用别人的命和绑匪谈交易。”
“裴京聿能要挟绑架者。”
“他比谁都危险可怕。”
沈容宴沙哑地咆哮道:“他根本罔顾人命,利益至上。”“别人的死活,他绝不会放在眼里。”
姜嘉茉目光闪缩着,她心里惊涛骇浪。
她很想压抑住遽烈跳动的心脏,但完全克制不住。她只觉得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敏感起来:“你知道具体的经过吗,你能给我讲讲吗。”
沈容宴摇头:“裴家和叶家,根本没留一条绑架案的消息。”“我也是问了我三叔,能打听的只有这几句。”“……他们都说,裴家讳莫如深,再也不显山露水,并教授了裴京聿去异国学防身术。”
半响,沈容宴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