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木耸立的大雄宝殿外,把买来的红绸递给姜嘉茉:“嘉嘉,你要不要也来许个愿?”
姜稚雨扬起手上的红绸,笑容明媚:“我呀,就希望和邵千兹感情稳定。”“这次也能顺利渡过难关,裴家不追究我们的疏忽。”姜嘉茉听到″裴家"。
她脑袋嗡了一声,眼神望向站在附近的男人。姜嘉茉的手指搅得发白,心里自觉有愧:“哥哥,这件事真的很对不起。”裴京聿似乎对祈愿,祷告之类的活动,根本不感兴趣。他身上凌冽的松香缭绕在姜嘉茉周围,鼻梁上浮着浅淡的阴翳:“如果你也要许愿求佛,不追究画轴的事情。”
他那么随性,把招致人无望追随的感觉,使用得驾轻就熟:“不如求我。”一旁的盛煦温温含笑,解围道:“人家都是求子,求姻缘。”“嘉嘉年纪小,估计求学业之类的吧。”
姜嘉茉在认识他之前。
的确满心都是学业,试镜,表演。
但现在她已经对这个男人心怀不轨。
愿望也变得浑浊。
她的红绸是姐姐姜稚雨随手拿的。
上面用烫金字写着“天作之合”。
显然是求姻缘的。
不远处,沈容宴也挥着一条红绸,挤出人群:“嘉嘉,我的也是′天作之合”“听说有上百对成语,咱们是一对诶。”
沈容宴笑容耀眼,建议道:“要不要彼此写对方名字试试,反正是闹着玩嘛。”
姜嘉茉不擅长拒绝别人。
她刚写完姜满,就看见廊下裴京聿在和人打电话。树木的阴影中,他挺拔优越的鼻梁线条好看地惊心动魄。裴京聿耐心说着什么,云淡风轻地露出笑模样。在两人短暂的相处中。
他在她面前,从来都是漠然的,冷冽的,乖戾的。他从来都没有,这样对她笑,温柔待她。
是呀。
她和姐犯下弥天大错,浸润了别人家里的名画。难道还指望别人对她们露出什么好脸色吗?想到这里,姜嘉茉又觉得眼睛酸涩。
手上的笔蘸满了墨。
她提起笔,工整写下一句:“希望你好好的,一世顺遂。”落款:姜满。
沈容宴在等她手上那支笔,不经意看到姜嘉茉写完的这一句。他忍不住笑道:“那我就写,人生小满胜万全。”沈容宴:“我奶奶常念叨这句,也和你有关,挺好的。”姜嘉茉只把沈容宴这句话,当做一种愿景,彰显着美好的祝福而已。她点点头,抬起纤细的手臂,把红绸投掷到树上。清凉的绸带在树梢上飘摇,就好像真把她的祝愿寄给东风。他们结束许愿后。
一群人去大雄宝殿转经筒。
姜嘉茉一路上都低着头,情绪低落。
她心尖落寞。
裴京聿怎么会像他们一样有所求呢。
她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偿还给他。
他甚至连她这个人都瞧不上眼,让她别没遮拦地开玩笑,学会自尊。他这样金尊玉贵的权贵子弟。
明明可以肆意羞辱她,要她抛弃尊严,来偿还这幅被她们破坏掉的天价名匣。
他已经恰到好处的礼遇了。
她实在不可以再肖想更多了。
姜嘉茉没注意到一一
她可怜见的摇摇欲坠的红绸带。
在她们一行人转经筒的时候。
就被微风刮落了下来。
红绸带不偏不倚,掉落在挂断电话的裴京聿眼前。长长的绶带拖出尾羽,被地上空明的积水沾湿。裴京聿在和修复的技术人员打电话,商量用去离子水或者乙醇局部清洗。再用丙烯酸树脂加固颜料层,最后选用矿物材料补色,从而修复这幅临摹的富春山居图。
趁着四下里无人发现。
他踱步上前,倾身捡起地上的绸带。
那条被水晕湿的小布条,就这样安静地躺在他的指骨上。裴京聿的瞳孔很黑,像被溪水冲刷得雪亮的石头,赤.裸地暴露在暗光中。他的眼里缓缓映照出一行字。
一一“希望你好好的,一世顺遂。”
他暗中思忖道:“这个你是谁?”
“沈容宴吗,还是盛煦。”
裴京聿把绸带揣进外套里。
不用祈求天恩。
他可以完全垄断她的一切,帮她实现任何愿望。裴京聿不想承认一件烦躁的事实一一
这幅画,其实并不是沈周的真迹。
在爷爷裴泓文不知道的时候。
父亲早就把沈周临摹黄公望的真迹,捐给国家博物馆了。后来父亲又找了人做旧临摹,挂了一幅仿真的富春山居图,在花厅里。一一也就是被她们用雨水浸润的这幅。
姜典深信不疑,裴泓文不会给他鉴赏一副假画。于是这一切才瞒天过海。
想到这里,裴京聿心潮涤荡。
他恶贯满盈,竞然眼睁睁看到她为了这幅仿制的画,落泪懊悔。他知道,她们可能永远鉴别不出来真假。
就像她们的身份。
他们短暂因缘际会,但绝不会有什么漫长的结果。姜满剔透,干净,真诚,满心都是为别人着想,像纯洁的小羊羔。第一次看到她。
她眼睛滟滟,有细碎的微光,丝毫没有被尘俗玷污过的样子。什么叫“卖了她,都偿还不上?”
别说现在这幅画,是临摹的仿品。
在他烦躁不堪的心心绪中,只有黄公望的真迹,才堪堪和她相配。看她落泪,仿似在他心上抓挠。
他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情绪。
柔软的怜惜。
可是想着她接近别的男人。
他又会变得烦躁,想要破坏点什么,来满足心里淬毒的瘾。裴京聿知道一一
姜满为了那副浸润的画愧疚。
可是愧疚的何尝只有她一个人。
他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这种难以言明的欺诈情绪,在胸腔中肆意蔓延。为此他备受煎熬,审判。
深以为自己才是私德有亏的那一个。
这种背叛感,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