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的流言愈演愈烈,苏清澜却充耳不闻,只按自己的计划步步推进,—她必须加快动作了。
拓跋子衿自然不会放过这“名正言顺”得到她的机会。他入宫面圣,以“两国交好”为由,请旨迎娶苏清澜为侧妃。
尽管苏清澜曾公开说过“为妾亦可”,但于拓跋子衿而言,她终究是大周贵女,若真纳为妾室,到是不妥,但若是正妃之位,她是大周人,恐怕到了赤澜会有很多不便,所以,拓跋子衿为她求了侧妃的位置。
苏清澜早已算尽退路,假意投靠拓跋子衿,借婚事与家族割裂,若是萧逸尘的事情办成了,日后也不会连累家人。
至于拓跋子衿这边,待时机成熟便远走高飞……可她唯独漏算了一点——拓跋子衿从未打算放她离开。
圣旨颁下的那一刻,宇文砚清正立在苏家院子里堂。
他听着内监尖细的嗓音一字字念出“赐婚拓跋子衿”的旨意,整个人如坠冰窟。
他可以忍受苏清澜心里装着萧逸尘,甚至甘愿为她那份痴念铺路搭桥,可唯独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远嫁异国他乡,从此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待内监离去,院子内外的人或唏嘘或窃语时,宇文砚清突然一把攥住苏清澜的手腕,浑然不顾四周惊愕的目光,径直将她拽进闺房。
“砰”地甩上门,宇文砚清眼底强撑的冷静终于崩裂,暴露出深藏的痛楚与不甘。
他扣住苏清澜的肩膀,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石磨过:"清澜,为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跟他走?不惜与父亲母亲决裂,不惜——"他喉结滚动,将最后半句碾碎在齿间,"不惜抛下我。"
那个清冷如霜的贵女,如今变得暴戾乖张,甚至对着双亲摔盏掷器,字字诛心地喊出"恩断义绝"。
宇文砚清忽然松开钳制,无力地坐在了椅子上&bp;,他仰头望她,"他求了圣旨又如何?只要你开口,我现在就带你走..."他伸手想触碰她的裙角,却在半空凝滞,"天涯海角,我都陪你去。"
苏清澜低着头父亲一夜白了的鬓角,母亲哭到昏厥的模样,阿姐拽着她袖口哀求的眼泪,这些画面在她脑中翻搅,几乎要将她撕成两半。
苏清澜看着宇文砚清那双濒临破碎的眼睛,强迫自己扬起一抹讥诮的笑,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二哥这是什么话?子衿他有什么不好?”
她歪了歪头,故意露出几分轻佻,“爱慕他的姑娘在汴京城一抓一大把——我也喜欢他。光凭那张脸,我就甘愿为他赴汤蹈火。”
宇文砚清忽然低笑出声,眼底却一片荒芜:“清澜,这话骗骗父亲母亲便罢了。”
他站起身,走到苏清澜身边,抬手抵住她身后的门板,将她困在方寸之间,“在我这儿……行不通。”
空气骤然凝滞。
苏清澜呼吸一颤,是了,宇文砚清何等敏锐,怎会看不穿她粗劣的伪装?
可她不能退,索性将刀刃往他心口更深地捅去:“可就算我撒谎又如何?二哥,我喜欢谁……也不会喜欢你。”
这句话终于撕开了宇文砚清强撑的平静。他喉结滚动数次才挤出声音:“我……从未奢望过你爱我。”指节攥得发白,“我只是想陪着你,哪怕——”
“可我不需要!”苏清澜骤然打断他。她转身推开窗,让寒风灌进来吹散自己发烫的眼泪,又说了一遍,“我不需要你陪!”
宇文砚清的声音几乎带着颤抖,他双手捧住苏清澜的脸,强迫她看向自己:"清澜,我不知道你在计划什么……"他的拇指擦过她眼角将落未落的泪,"但别把自己也算计进去。你要做什么,告诉我,我来帮你——哪怕是要我的命。"
苏清澜的泪水终于决堤。
她太清楚宇文砚清的性子——他向来言出必行。若她此刻松口,他当真会为她赴汤蹈火。可正因如此,她更不能拖他下水。
"二哥,我……"她张了张口,几乎要屈服于这份温柔。
"原来在这里啊。"
拓跋子衿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房门被推开,刺目的天光骤然涌入,将昏暗的室内照得透亮。
苏清澜猛地一颤,像是被人从悬崖边拽回——差一点,她就忍不住全盘托出了。
她不能连累宇文砚清,更不能让宇文家因她遭难。
苏清澜迅速后退一步,抬手狠狠抹去眼泪,再抬头时,脸上已挂起娇媚的笑:"子衿怎么来了?"她故意往拓跋子衿身边靠去,"我正与二哥说,我们的婚事呢。"
拓跋子衿手臂一收,将苏清澜牢牢圈在怀中,指尖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她湿红的眼眶暴露在光线里,拓跋子衿勾唇一笑,嗓音却故作温柔:"我的心肝怎么哭了?"
这轻佻的姿态落在宇文砚清眼里,活脱脱是个登徒子。他一把扣住苏清澜的手腕,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清澜尚未与你成婚,注意你的言行。"
拓跋子衿非但不松手,反而将苏清澜搂得更紧。他挑衅般睨着宇文砚清:"未成婚又如何?"指尖摩挲过苏清澜的脸颊,"我的心肝愿意呢。"
苏清澜狠狠瞪他,这厮分明是故意激怒宇文砚清!
可她此刻不得不配合,只能硬生生抽回被宇文砚清握住的手:"二哥……陛下已经指婚了。"
这句话像一柄钝刀,生生剖开了宇文砚清的胸腔。他踉跄着后退,一步,两步,眼底翻涌的情绪一寸寸灰败下去。最终他什么也没说,转身时袖袍带翻了案上的茶盏。
瓷片碎裂声里,他的背影像是被抽走了脊梁。
宇文砚清的脚步声刚消失在回廊尽头,苏清澜便猛地挣开拓跋子衿的怀抱,力道大得几乎将人推得踉跄。
拓跋子衿却浑不在意,反而顺势坐在她的床榻边,修长手指漫不经心地抚过锦被,最后勾起一件被遗落的红色肚兜。他指腹摩挲着丝绸面料,紫瞳幽暗如深潭:"怎么?"他抬眸看她,笑得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