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的血气霎时翻涌,阮白渺瞪大眼,只觉得视野中,裴思的轮廓陡然锐化,下颌线锋利得几乎要割伤她的眼睛。他低垂着眼,眉骨在面中投下极深的阴影,深到完全掩盖了眸中的情绪。
“怎么了?”他问,仿佛只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
阮白渺怔怔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可是——”
她喉间发紧,身体前倾靠到桌沿边,有点语无伦次:“不是还有时间吗?万一、万一许年不是异化者呢?如果他不是,你就这样把陈叔杀掉,不就、不就……”
不就什么?
不就多了条人命?
末世当道,谁手上没有人命。
阮白渺张着嘴,没了声音。
裴思对她的侥幸不置一词:“不只陈叔。”他语气平静,“这次械斗波及范围不小,陈叔只是伤得最重的那个。”
“……所以你想把那片人都杀掉?”
“没有其他办法。”
裴思目光掠过她血色尽失的脸,又轻又冷:“我不能拿整个基地去赌一个未知数。”
说完,他站在原地,静静凝视了片刻神色恍惚的阮白渺,正准备转头离开时——
“裴思。”
声音很轻,却让他停住脚步。
裴思掀了掀眼帘,随即偏头看向座椅上的女人。她正仰着脸,眼眶通红浮肿,神色怔忪:“带…”女人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像吞下一把碎玻璃,“带我去见陈叔。”
这么说完,她的眉心却拧出一道深深的皱褶,仿佛在害怕什么。
“我可以救他,我——”
“裴思!!!”
女人话音未落,一道撕心裂肺的呼喊突然从走廊炸响,如同惊雷般瞬间撕灭她的尾音。
房门被嘭的声撞开,一名青年踉跄着冲进来,神色异常慌乱:“陈、陈叔他……”
裴思脸色瞬间阴沉下去,转身就往外走。只是刚踏出两步,他又停下,回头,与面色惨白的阮白渺四目相对。
“能走吗?”
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