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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残镜照尸与“神行”救急(2 / 2)

铜镜发出一声蚊子哼似的哀鸣,镜面勉强亮起一丝昏黄的光,弱得跟快灭的油灯头似的,颤颤巍巍地照在那铁皮活死人身上。那光,暗得连它自个儿的影子都照不清亮。

滋啦!

一声轻响,像是凉水溅进了热油锅。铁皮活死人被照着的胸口冒起一股子浓黑烟(像烧着了烂皮子),疼得它发出一声瘆人的惨嚎,动作一下子僵住了,慢得跟老牛拉破车似的,皮肉上的铁灰色也褪了,变得灰不溜秋像灶膛灰。

>&bp;*(苏楠心喜:*“管点用!好歹是道光!”*)*

可苏楠觉得像一下子被人抽了筋扒了骨,眼前金星乱冒,看啥都是花的,攥着铜镜的手抖得像筛糠。那镜光顽强地忽闪了几下,终于“噗”地一声,彻底灭了。这一下子,差点把他掏空!他感觉自个儿能吃下一头驴…可惜只有半筐烂红薯。

>&bp;*(苏楠腿软:*“完球…这镜子太耗心神了…比伺候祖宗还累…”*)*

“吱吱!”一声尖利带破音的叫声在乱哄哄里响起。一道黄影子快得像闪电,是“黄三爷”!它瘸着条后腿(八成是滚山坡摔的),却灵巧得邪乎,扑到一个想从侧面偷袭苏楠、哈喇子直流的活死人脸上,狠狠就是一爪子!下手又黑又准,挠出几道深可见烂骨的黑道子,一下子就把那活死人的火气全勾过来了。

>&bp;*(黄三爷那意思:*“蠢货!来撵你黄爷爷啊!这边有耗子洞!”*)*

那活死人果然被激得嗷嗷叫,撇下苏楠,转身就去追那道黄影子。黄三爷把自个儿“溜滑”的本事使得出神入化,引着那活死人直奔旁边一个烧得正旺的大草垛,上演了一出“黄皮子逗僵尸,玩火烧腚”的好戏。

“快!这边!进仓房!”苏楠强撑着像被掏空的身子骨和眼前乱晃的金星,冲刚才救下的李寡妇(她怀里死死搂着个包袱,脸白得像纸,估摸里面是她的命根子——半袋子小米?)、二狗(这小子还死死攥着那根烧火棍,眼神又怕又带着股“跟着楠哥干”的狠劲儿)和另外两个活口(一个抱着只蔫鸡,一个拎着半口袋红薯)吼了一嗓子。他凭着“神行”剩下那点劲儿(主要是靠一股子狠劲顶着),连推带搡,护着这几口子,趁着“黄三爷”搅和的乱乎劲儿(加上那活死人被草垛火引开了神),连滚带爬地撞进了赵铁柱他们死守的仓库院子。

“哐当!”一声震天响。

包着厚铁皮的木头大门被一个民兵使上吃奶的力气关严实了,插上了比胳膊还粗的门栓。外头活死人的嚎叫、火烧房子的噼啪、伤号的惨叫,一下子被隔开大半,只剩下院里粗重的喘气、压着的抽泣,还有…一股子浓得化不开的、汗酸味、血腥气、烂红薯味搅和在一起的**避难所味儿**。

院里乱得像遭了劫。堆着生锈的锄头、豁口的镰刀、破麻袋片,还有几筐已经开始发酸冒泡的烂红薯。剩下能喘气的民兵和村民,拢共也就二十来个,个个带伤,脸上灰土土,眼神里透着绝望,像是丢了魂儿。赵铁柱背对着门,正用一块脏得看不出本色的破布,使劲蹭着他那把***刀上的黑绿污血,肩膀一耸一耸,像头压着火的老牛。听到动静,他猛地一转身,布满血丝的鹰眼刀子似的,一下子钉在了瘫坐在地、人不人鬼不鬼的苏楠身上,还有他脚边那把卷了刃的柴刀和那块裂得不成样子、透着邪乎劲儿的铜镜上。

他那眼神,跟刀子刮似的,在苏楠那张糊满黑血泥道子的脸、那把砍豁了口的柴刀(既是家伙什又是农具)、还有那块瞅着就不像正经来路(眼看就要散架)的铜镜上来回刮了好几遍。那眼神复杂得哟,像打翻了五味瓶:有惊疑(这小子命真硬?),有掂量(他到底啥路数?),有恼火(封建糟粕!),也有一丝藏不住的震动(刚才那快得邪乎的身手…那铜镜的鬼火似的亮光…)。他瞅见了苏楠冲进来救人时那快得不像人的身法(虽然跑得跟逃命的野狗似的),也瞅见了铜镜那邪门(又短命)的光亮。

俩人的眼神在半空里撞上,空气都僵住了,只剩下烂红薯发酵的“咕嘟”声。赵铁柱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像是把涌到嘴边的“打倒牛鬼蛇神”硬咽了回去,嘴唇抿成一条死硬的线。末了,他没问,也没撵,只是用那哑得像破锣蹭砂纸的嗓子,冲旁边一个胳膊挂了彩、疼得龇牙咧嘴的小民兵吼了一嗓子:

“柱子!去!给他腾块地界儿!把墙角那筐…味儿顶风能臭八里地的红薯挪开!让李寡妇她们过去缓缓!”他拿手一指仓库最里头那块还算干爽、但堆着一筐疑似变成红薯醋的角落。

说完,他再不看苏楠,猛地扭过身去,更使劲地擦他那把刺刀,好像那刀跟他有不共戴天的仇,手背上青筋都蹦起来了。

>&bp;*(苏楠心里门儿清:*“嗯…这意思就是:‘老子眼下不追究你那套封建把戏,可你也甭抖擞,工分该扣照扣!’”*)*

**默许**。这是赵铁柱眼下唯一能给的态度。在这活人炼狱里,甭管啥来路、带不带封建迷信味儿、还捎带只黄皮子“仙儿”,只要是能砍杀那些活死人的力气,那都是救命的稻草。原则?原则能当窝头填饱肚子吗?

苏楠背靠着冰凉刺骨、一股子霉味的土墙,软泥似的滑坐在地上,感觉浑身骨头架子都散了。他大口喘着粗气,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烂红薯那股子“醉人”的酸馊气。柴刀和铜镜脱了手,掉在脚边的泥地上。他撩起眼皮,瞅了一眼赵铁柱那绷得像拉满了弓弦的后脊梁,扯了扯干得裂口的嘴角,对着那筐烂红薯,也像是对着这糟心的世道,无声地吐出几个字,带着股子认命又发狠的劲儿:

“工分…真他娘的难挣…这趟…亏到姥姥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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