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底的火光摇曳了一下,没有挣扎,反而更紧地偎进他怀里,将那块被两人体温捂得温热的玉佩,用没有被他禁锢的另一只手,珍而重之地塞进了自己贴身的衣襟里,紧贴着心口放好。“明夷…她忽然在他颈窝里蹭了蹭,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疲惫和更深层的依恋,“以后,别叫我小翠了。"她抬起头,琥珀色的眸子直视着他,褪去骄纵,只余沉静,“我叫令仪。卫家的令仪。乐坊里那几年……叫我什么都行,灰烬而已。但我娘亲叫我阿筠。卫阿筠…只让你叫。”裴昭的心被那名字和她眼中沉静的痛楚狠狠一攥。“阿筠……“他喉结滚动,念出这两个字时带着庄重的怜惜与占有,“好,记住了。阿筠。”
就在这时一一
“笃、笃、笃。”三声敲门,分量十足。
裴昭眼神瞬间冰封,柔情荡然无存。他闪电般松开阿筠,翻身下榻,玉青色的宽衫如水垂落,瞬间恢复清贵冷寂的表象。阿筠亦神色平静,迅速整理衣衫,坐于榻边,姿态不见丝毫慌乱,唯余一片清醒。“进。"裴昭的声音平淡无波。
管家福禄在门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惶恐:“郎君,太夫人急唤!崔夫人携陵萱女公子过府问安!此刻已在松鹤堂,太夫人说……女公子想顺道看看郎君的书斋清雅……恐怕…说话就到!”
小翠在榻上轻笑了一声。
刚刚还在山盟海誓的裴昭”
“知道了。回禀太夫人,我即刻便去。"裴昭语调寻常,背对着门外的福禄,甚至连头都没回一下。
福禄喏了一声,迅速关门。
方才还残留着旖旎气息的空气,此刻却凝滞得如同被冰冻过。裴昭依旧背对着阿筠,那挺直的脊背如同绷紧的弦,衣袖下紧握的拳头微微发颤。
突然,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案窣声。
只见阿筠慢条斯理地从榻边站起,甚至还随意地掸了掸裙角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她脸上哪有半分被崔氏女吓得面无人色、仓皇失措的样子?反倒是唇边哈着一抹似笑非笑、带着点狡黠的弧度。
她甚至煞有介事地整理了一下微微散乱的鬓发,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滴溜溜转着。
“哎呀呀,"她拖长了调子,声音清亮,带着点夸张的咏叹,打破了死寂,“这书斋清雅,怕是很快就有新主人来巡视咯。婢子还是识趣点……”她一边说着,一边慢悠悠地踱步到裴昭身后。
裴昭猛地转过身,正看到阿筠对着他,眼睛弯弯如月牙儿,嘴里还故意叹息道:“听说……那位崔氏贵女最是霸道得紧呐。要是撞见郎君跟前留着个不清不楚的丫头…”
她故意拉长了尾音,一副“我可真是为你着想”的无辜模样,“不如,婢子这就去二公子院里伺候?听说二公子院里最缺心细伶俐的人手……”“你一一!”
裴昭那双深邃的眼眸瞬间瞪圆了,刚才被崔家母女激起的冰冷隐忍,被家族责任压得喘不过气的愤怒,在她这几句明晃晃的“投敌叛变宣言”面前,如同被投入沸水的冰山,“轰"的一声一一炸了!尤其听到“二公子院里”那几个字,一股子前所未有的、极其陌生又灼人的酸意夹杂着被背叛的怒火,“腾″地直冲天灵盖!好啊!玉佩才刚到手,暖香犹在怀,她这“卫阿筠"就想着收拾包袱投奔他那不成器的二弟裴煜了?!还崔家贵女霸道?她这算盘打得才叫一个啪啪响!你个小翠,吃干抹尽就要跑?!
什么冷静自持,什么清贵端方,全都被这句"投奔二公子”炸得粉碎!“卫阿筠!"裴昭气得提高声量,“玉佩到手了就不要我了是吧?!拿我当过河的破桥板?!”
他一步上前,动作快得带起了风,根本不给阿筠再开口说出更气人的话的机会!
就在阿筠被他惊得微微一怔,还没想好是该继续“气死他”还是“装可怜"的刹那,裴昭已经如同被惹急了的猛虎,猛地俯身,手臂探出,一把抄住阿筠的胶弯和腰背,在她短促的惊呼声中,竞是不管不顾地直接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天旋地转!
“啊一一"阿筠惊呼出声,本能地搂住了他的脖子。裴昭抱着她,完全无视了她的挣扎(当然也没挣扎几下),大步流星地走向那张刚经历了一场“厮混"的紫檀木矮榻,动作流畅地把她按坐在软垫上!他双手撑在她身侧的榻沿,整个人如同巨大的阴影将她笼罩其中,那双平时沉静如寒潭的眸子此刻燃烧着火焰,死死锁住她带着一丝慌乱却更多是狡黠的眼睛。
两人的鼻尖几乎碰到一起,灼热的呼吸交缠。“尝尝你自己的味道?"裴昭的声音低哑得可怕,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浓重的火|药味恶狠狠的宣告,“……还有你那劳什子崔女霸道?裴二?哼!”
他猛地低头冰凉的薄唇重重地压在了那微红的唇瓣上,不是缠绵悱恻的吻,更像是一种带着惩罚,宣告和绝对占有欲的标记,仿佛要用自己的气息彻底覆盖掉她嘴里能吐出的任何其他男人的名字。于是小翠还真的尝到他嘴里自己的味道,一时之间脸颊绯红,这登徒子,刚刚吃过那里,竟来吻她……
一吻既罢,他微微抬头,唇齿间还残留着金桂的清冽和她独有的清甜气息。他的目光凶狠依旧,但深处却翻涌着某种孤注一掷的决绝。他用额头重重抵着她的额头,低沉的声音如同誓言,轰然砸下:“谁一一都一-不一一娶!”他盯着她因亲吻而变得湿漉漉、越发诱人的唇,眸色深如无底漩涡,带着无法忽视的偏执,哑着嗓子宣告:“你别想丢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