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可有冤屈?
谢淮平时在淮阴时,茶言茶语,伏低作小,待人和善。可一但离开了主公的管辖范围,便如狼王露出了獠牙,看哪都是自己的领地。
属于是在主公治下,你叫我外室佞幸,我不挑你理,现在到了外地,你该叫我一声什么?
谢颂看着那高大优秀的侄儿,心里甚至是宽慰,感觉一转眼之间,那个瘦弱听话的孩子,就已经成人,变成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人物。郭皎没有随他同行。
他也懒得坚持,如今回想,这些年来,他也确实在阿皎的温柔乡里逃避着,阿皎太懂男人喜欢听什么话,这些年来,虽然他也随广阳王征战,但为了妻儿,都没有去接那最危险的任务,自然也没有获得太多功勋。如今妻儿不在身边,他反而有一种轻松,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他身上释放。
一路上,谢淮与二叔聊起了两边的兵制。
谢淮说的不多,谢颂说得不少。
广阳王郭虎今年四十八岁,是很典型的豪强,他的部下大多都是部曲,当年北方大乱时,他组织乡人领兵自卫,不称王不称公,仅仅是求以自保,征收的粮草相对不算多,于是周围乡里豪强富户,纷纷前来投奔。他在青州本地人的支持下,化解了北燕、汉室宗王、南军北伐的一波又一波冲击,该跪就跪,该给粮就给粮,让出征就出征,北燕曾经想剥夺他的兵权,将他调到淮北,没想到他只是走了半个月,青州便群盗四起,泰山一带又易于躲藏,治理起来十分困难,加上当时北燕内部也是麻烦迭出,便干脆封他为广阳王,领了青州刺史,由此,反而让青州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自治状态。如果仅仅如此,青州将来必然会成为淮北战场上流民投奔之地,让广阳王势力坐大,在乱世有一席之地。
偏偏奈何,十年前,广阳王的南边,崛起了徐州势力。同样是以一州之地行割据之事,原本还算能吏的郭虎,只是稍微分出一点精力关注北燕朝廷,等回过神来时,就已经被一河之隔的徐州,全方位吊打!无论是商贸、南北互市、又或者治下安宁富足,两边对比起来,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别的不说,郭虎生平从来没想到过,自己明明没有横征暴敛,怎么就沦落到治下百姓,主动去搬徐州的界碑了呢?
这一搬还是二十多里。
这上哪说理去?
谢淮忍不住笑出声来:“平民力弱位卑,随波逐流,也是常理。”同一时间,青州边界。
一名发带银丝,看着却昂藏的七尺大汉正坐在树荫下,看着山坡上的成片营地,他那络腮胡须打理得十分细致,看着威猛又不失气度,大眼浓眉,看着就是位英雄人物。
但他的神情却带着几分凝重,手指放在腰间刀兵之上,身边,一名副将小心地问道:“王爷,快到边界了,咱们……真要越界么?”谁都知道,徐州有疯狗双坏,槐木野和谢淮,无理也要闹三分,打起来从不知见好就收,那是硬要把人一块肉咬下来才会罢休,平日里,他们不来招惹青州军,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这要真越界了,他都不敢想槐木野那婆娘能有多兴奋!
广阳王郭虎沉声道:“当然要越过去,但记得,不要伤人,不要夺财,咱们只要去郡城的城墙下晃一圈,便算是对得起朝廷,也能说一句不敌徐州军,只能退守青州,否则,朝廷派大军收复彭城时,咱们怕是得当先锋了。”北燕胡虏,以兵威慑中原,要的各方臣服,只要臣服的态度到了,他们反而不相信仆从军能打大仗,如此,他也能多保留一些实力。“可若如此,"那副将迟疑道,“所以回头,徐州军还是会打过来吧?”不是他灭自己威风,实在是徐州军太精锐了,人人铁铠长槊,连马都会披甲,这什么人啊!怎么打啊!
光是看着对面那骑兵冲锋时,银甲寒光,就能把普通士卒吓得心惊胆战,四散逃亡了-一那种甲,普通兵器根本砍不动,对面刺砍过来却和玩一样,尤其是长槊,需要用十几根极有弹性的拓木劈开后,浸油晾晒反复十次,再重新粘合才能得到,顺着战马强大的冲击力,轻易捅穿三个士兵后,才会被槊底的慈悲筑挡住,只需要一抖,槊杆便能以自然的弹性把尸体弹出去,冲下一波。就算是鲜卑最精锐的部队,也只有数百人才用得上如此兵器,这徐州军,居然每个人都有!
副将自觉,如果是自己,带这样的一只部队,同样能如槐木野那般,天下大可去得!
郭虎从容道:“那又如何,就让他们打过来吧,无非是再搬几块界碑,离泰山还有些距离呢,足够他们搬上个三五年。”副将小声道:“那三五年后呢?”
郭虎笑道:“三五年后,咱们要是还活着,就已经是神佛保佑,你还要求什么!?”
副将无奈,广阳王就是这般,无论何种困境,总能从容应对的人物,也就是这性子,曾经让青州百姓豪强都相信他,如今,这些百姓豪强却一点信义都不讲,好多和徐州眉来眼去,越发不听指挥。但说是这么说,副将还是不敢耽误,他要再派出一波斥候,前去刺探前路,安排明日行军。
郭虎看着副将离开,却是长叹一声,拿出两封书信,其中一份是女婿谢颂的,一封是女儿郭皎写来。
他前半生无子,好不容易,二十七岁时,才有了一个宝贝女儿,自然宠溺万分,好在女儿虽然小时被养得牙尖嘴利,长大了却十分会察颜观色,把自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能耐学得十成十,偏偏在嫁人时色令智昏,硬要嫁给一个长相好看的小队长。
自己的女儿,有什么办法,便随她了。
等他后来知道,这谢颂居然是徐州女早逝的前夫时,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封锁了消息,让女婿尽少出征,免得徐州知道消息,派人来悄悄把女儿女婿一起带走。
最近,是实在隐瞒不下去,这才把他们两打发到徐州,便是示弱的意思一一不提前说,是怕他们知道了不敢去,再说,以女儿见风使舵的本事,想来很快就知道该拜谁的码头,至于女婿如何,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