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忙,我给你钱!”
槐序笑道:“这不是钱的事!”
陆漠烟看他一眼:“你们主公一直在找一种白棉的种子对吧,我让人从蜀身毒道去天竺,如今已经带过来了,只是种子还在云州。”槐序脸上的笑意顿时温柔起来:“小公子,这种事,你可以早说啊!”主公要的种子,包括先前占城稻、黑甘蔗都是极有用处的东西,他们绝不会看轻,不过,让他疑惑的是……
“小公子,你是陆家人啊,怎么会有蜀身毒道那边的关系啊?"槐序不能理解。
蜀身毒道,是指经巴蜀,入南中,再去云州(云南)、穿越十万大山,翻越三条大河(缅甸),最后从羯陵伽国(孟加拉)进入天竺(印度)。相比于走西域,翻越天山,去贵霜王国再南下恒河入天竺,蜀身毒道这条线商路要近得多,但却一直被南中、云州的夷苗俚人把持,外族人一但进入,便会无声无息消失在十万大山之中。
哪怕这些年林若用水蛊和治疟疾的药物引诱,蜀身毒道的诸族们也坚决不许外族人进入。
直到近些年,陆妙仪用南华佑生娘娘的信仰,用传道为由,才勉强接触到一点消息。
陆漠烟沉默了一下,才低声道:“那是母亲留给我的,她当年也与五岭夷人有旧,献策让宗室与五岭夷人联姻,而不是领兵攻伐,这才有了云州如今的四大土族,有几分香火情……
“大长公主啊,听说当年她也是女中豪杰,在南朝立国时,颇有建树。“槐序赞叹了一句,看他似乎并不开心,便不再提,“那,你先随我来吧。”新痘牛现身妙仪院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在淮阴城的大街小巷飞速传开。这消息对于全城百姓,尤其是家中有初生婴孩和刚迁入淮阴不久的人家而言,不啻于一声惊雷,许多人纷纷涌向城南的妙仪院。而妙仪院门口迅速支起了好几张临时木桌。新毕业的学生们挥汗如雨,奋力维持着秩序:“各位乡邻莫急!莫挤!请排队登记户籍!按籍册上的排序依次接种!”
而人群里混杂着婴儿的啼哭、焦灼的催促和大小声的议论,流自妙仪院门口蜿蜒而出,堵塞了整整一条长街,车马寸步难行。林若收到消息后,立刻让冈刚刚闲下来的“止戈军”赶去,强行分开了人流,才勉强疏通出一条狭窄的通道,避免影响别人的正常就医。
院内,谢淮正沉着地指挥着手下分发号牌、记录户籍、引导人群。他鬓角微湿,发丝也因忙碌而散落了几缕贴在额前,但那双明亮的眼睛却熠熠生辉,显露出全神贯注的锐利,偶尔瞥到牛棚那头刚被安置好、正悠然反刍的痘牛,一丝混合着得胜与狡黠的笑意便抑制不住地爬上他的嘴角,如同偷吃到糖的孩子。这抹罕见的笑容恰恰被刚办完事、打院中穿过的兰引素看到,顿时心头无名火起:“哼,得意什么?不过使了些旁门左道的手段,让人惹了个旧情罢了。真当是自个儿的神通了?”
谢淮转过头,唇边的弧度不敛反深:“兰姊姊此言差矣!是天意昭昭,不然怎么两次,都让我遇到了这痘牛?”
兰引素撇唇,懒得和他争论,她事情多着呢。谢淮目光跳跃着火焰,忙碌到夜里,满身黏腻的汗水贴在皮肤上。他深吸了一口气,混杂着尘土与人群余温的空气也因心中那点雀跃而显得格外清新。他归心似箭,却非归往自己的居所。
回到住处,他立刻命人备下大桶热水。仔细洗净了身上每一寸肌肤,连指尖缝隙都不曾放过,还特意取了珍贵的、带着晨露清香的蔷薇花露倒入水中,将自己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在芬芳的温汤里浸泡了好一阵子,仿佛在进行一种祖圣的仪式。
等夜色如墨,月上柳梢。他换上了一身细软贴身的素色单衣,潮湿的长发半散着垂在身后,犹带着沐浴后的水汽与馨香。他身形本就挺拔修长,此时湿发衬着月色,单衣裹着清瘦身姿,平添了几分不似平日的慵懒与飘逸,像暗夜里的精怪,悄然潜行至林若宅邸的围墙外。足尖轻点,身轻如燕地翻上墙头,目光迅速扫过院内,确认无碍后,才如一片鸿羽般悄然飘落,未惊起半点尘埃。再无声地潜至熟悉的窗前,拿腰悬的手镜整理了一下发丝弧度,这才曲指轻叩。“吱呀”一声,窗棂被从内推开。林若的身影出现在窗后,她显然也刚沐浴完毕,带着水汽的乌黑长发并未完全干透,发梢微微打着卷儿,慵懒地散落在肩头。窗外清冷的月光勾勒着她柔和的侧脸轮廓,她穿着一件素色寝衣,安静地生在窗边的软椅上,静静地看着他。
窗开了,谢淮单手一撑窗沿,整个人便像条灵巧的鱼般滚进了室内,目标明确地直扑向那张柔软的雕花大床,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林若并未起身阻拦,只是转头望向那个已经成功把自己“投掷"到床上的青年人,语气清淡地陈述事实:“今日不是规定时间。”谢淮无辜地道:“阿若!痘牛入城了!天大的喜事!难道不该加一天,以示庆贺吗~″
他二十岁的年纪,未束的湿发有几缕粘在额角,明亮的眼睛里像盛满了星子,整个人干净、生动、毫无防备,透着一股蓬勃的生气,仿佛枝头初绽的鲜花,好看得惊心动魄。
林若看着他这副模样微微一笑,她的思绪不由得飘远。多年前的谢淮,还只是跟在她身后,眼神懵懂又执拗的少年郎。他很早很早就喜欢她了。那份青涩而炽热的少年情愫,被他笨拙地藏在心底,化作了一封又一封从未递出的情书。信笺积满了箱底,字字句句都是少年心事,他每每提笔,却又每每退却,始终鼓不起递出的勇气。她都知道,那些偷偷注视的目光,欲言又止的神情,在她面前刻意的表现,她心如明镜。
只是装作全然不知,毕竞小孩子万一闹起来,很麻烦的。直到那年突然天花降临,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他用丝绸遮住脸庞呜咽着告诉她,他给她留下了那些信,请她看后烧了,然后小心心翼翼问她:“阿若…如果,还有来世,你会…给我一个机会吗?”这样的空头支票,有何不能应允?于是她斩钉截铁:“好,若有来世,我便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