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议地块!但记住,上上田'分高,数量有限!“劣田'积分低,但可能没人要!”
这法子一出,村民们顿时炸开了锅,有的听不懂,但小吏们会细心解释,示范怎么购买。
片刻之后,他们不再是争吵,而是开始紧张地计算、权衡。“上上田二十一亩?我一家五口,一共才一百分,只能买……问一下,能买多少……五亩上田?那怎么够吃!”
“那就四亩上田,收成顶十亩中田了!剩下的买中田、下田,凑合着也能活!”
“盐碱地一分一亩?便宜是便宜,可那能种啥?买了不是亏?”“话不能这么说!万一灾年,下田、劣田说不定还能收点救命的杂粮,总比饿死强!”
“对对!得留点买些下田保底!”
“那坡地中田六分一亩,我看最划算!够的话,多买点!”刚才还争得你死我活的李姓汉子和王姓老者,此刻也凑到了一起,嘀嘀咕咕地算着自家的积分,盘算着是咬牙多买点"上上田”,还是稳妥点多买些"中田”,或是留点积分买些"劣田"以备不时之需。那十二顷河滩地,再也不是非争不可的全部,而是积分盘算下可以“品尝”的"山珍海味"之一。为了填饱肚子,更多的“馒头”(中田)和"豆子杂粮”(下田)才是生活的基石。
陆漠烟看着村民们从面红耳赤的争夺,转变为精打细算的买货人,看着那几位年轻学子熟练地引导、解释,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钦佩与感慨,也开始加入进去,和他们一起给人算怎么买更划算。至于那些在争吵中谁也拿不出确凿证据、归属模糊的“无主之地”,他们处理更是干脆利落一一一律收归朝廷!
二十几年都没人耕种打理,现在跳出来争?晚了!这些土地将被纳入“均田"大盘,重新分配给新来的流民或作为村中公田,用于后续的公共建设或轮作。
然而,这套土地分配政策,却带来了一个陆漠烟始料未及的的效果一-户数暴涨!
在以前,尤其是在这乱世流离之中,百姓们为了生存,往往选择聚族而居。一个户籍之下,动辄十几口、几十口人,祖孙三代、叔伯兄弟、妯娌子侄,甚至依附的远亲、仆役,都挤在一个屋檐下,共用一口锅灶。因为家中壮劳力多,能服兵役、徭役时相互轮替,避免一家抽丁绝户;孤寡老幼,也能在宗族的羽翼下苟延残喘。那些南迁的北方大族,更是动辄数百上千人同行,如同一座移动的堡垒,连小的地方县城见了都要退避三舍,破财消灾,唯恐惹上麻烦。
这种以血缘为纽带的超大型宗族,是乱世中底层百姓无奈的选择,这样的凝聚力,才能让他们活下来。
但徐州是按土地征税,而不是按人头征税,摇役也不是按户来算,而是折换成粮食、商税、甚至更隐蔽的收原材料,用商品倾销。这样的税收压力让庶民大为减轻。
那许多大家族人便起了心思,开始拆家分家。毕竟,一家子人多了,各种锁事不断,大孩子小孩子的摩擦、长辈偏心、小辈能力的不平,你觉得我多吃了一口鸡蛋,我觉得你多用了柴火,你走了我子多一间房,我能力强走了不用再被族里吸血……人心不平,天下便尽是不平事。
人穷志短,马瘦毛长,但凡不是这世道太难,又有几个人不想自己当家做主?
纵然很多大家族的宗主看出其中险恶的用心,也无可奈何,毕竟,分家一念起,顿觉天地宽,人心一散,什么队伍也就不好带了。许多原本几十口人的大家族,迅速裂变为一个个三五口人的小家庭!陆漠烟在接下来的工作里,看着户籍册上那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新户数,看着那些刚刚分家、喜气洋洋地拿着新户口文书去领田契的百姓,已经懒得算自己已经被惊呆多少次了!
他想起南朝朝廷,想那老东西,为了打压那些盘根错节、尾大不掉的世家大族,耗费了多少心血!
推行“土断",清理“侨籍",试图将隐匿在世家门阀下的“荫户"挖出来……结果呢?世家大族抱团反抗,阳奉阴违,势力反而越打越强!朝廷不得不一次次妥协退让。
而徐州呢?
没有刀光剑影,没有血腥镇压,没有朝堂上的唇枪舌剑!仅仅依靠一套看似温和的"土地税制”和“积分均田”政策,就悄无声息地瓦解了世家大族最根本一一依附人口!让那些曾经坚不可摧的宗族堡垒,从内部自行崩解!
“真可笑……“陆漠烟忍不住笑出声来。
老东西,你不是喜欢抄主公的各种政策么?来啊,你有本事继续抄啊!
这才是真正的阳谋!
你倒是来学啊!
你那朝廷,有本事不收人头钱,不收摇役钱么?你那朝廷,有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