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眼，熔金般的眼眸黯淡了许多。
但眼神依旧平静，对着张铁柱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
“方队长. ”张铁柱声音干涩，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一句，“你们辛苦了，后面交给兄弟们！”
方青禹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
张铁柱又依次看向其他四人，看着医疗兵给姜薇处理嘴角的血迹，给韦半梦喂水，给楚狂澜固定扭曲的手臂，给陆九渊腰腹的伤口重新止血包扎.
他沉默地看着，直到医疗小组组长抬起头，对他沉声道：“连长，初步处理完毕。方队长他们伤势极重，尤其是透支严重，内腑震荡，需要立刻后送静养！这里条件太差，环境也”
“明白！”
张铁柱用力点头，毫不犹豫地拿出腰间的野战通讯器，调到尖刀班加密频道。
“鹰眼！鹰眼！收到回话！”
“鹰眼收到！连长请讲！”
通讯器里传来代号“鹰眼”的尖刀班班长沉稳的声音。
“人已带出！重复，方队长及小队成员五人，已成功带出黑松坳力场范围！”张铁柱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沉重，“他们现在重伤！极度虚弱！失去大部分战斗力！我命令！”
他深吸一口气，每一个字都如同砸在铁砧上：“尖刀班，立刻接应！不惜一切代价！将他们安全护送至山下旅部野战医院！途中若遇任何情况，以保护他们安全为最高优先！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黑松坳里面再出现无法抵御的险情。”
张铁柱的声音顿了顿，目光扫过那片死寂焦土，扫过谷口那道微微发光的力场屏障，最后落在担架上那五张苍白疲惫却依旧坚毅的脸庞上。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你们就带着方队长他们，立刻撤离！不要回头！不要管我们！这是死命令!！听明白没有？！”通讯器那头，沉默了一瞬。
随即，鹰眼那斩钉截铁，带着钢铁般意志的声音清晰传来：
“尖刀班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山下临时搭建的野战医疗帐篷内，弥漫着消毒水，血腥味和淡淡的草药气息。
几盏应急灯发出惨白的光线。
映照着几张简易行军床上苍白的面孔。
方青禹拒绝了注射强效镇痛剂，只接受了基础的清创，固定。
靠坐在行军床上，赤裸的上身缠满了绷带，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新旧交错的伤痕和焦痕。熔金般的眼眸虽然依旧带着疲惫。
但比在山顶时明亮了许多，正盯着手中屏幕碎裂，沾着黑灰和血污的手机。
屏幕上，微信聊天界面停留在“长安古街洪老头”的备注上。
方青禹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缓慢而沉重地敲击着。
【老爷子，黑松坳，碰到个会说话的命鬼。】
信息发送成功。
方青禹闭上眼，靠在冰冷的金属床架上。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再次浮现出金刚佛那巨大佛陀头颅上，悲悯与邪异交织的诡异笑容，以及那如同砂石摩擦梵钟的诡异话语。
“你们. ..也在...笼中”
这六个字，如同附骨之蛆，在心神深处反复回荡。
会思考的命鬼，他见过。
但能清晰表达出如此诡异内容的命鬼. .颠覆了之前所有的认知！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震动了一下。
方青禹猛地睁开眼。
洪启天的回复快得出乎意料，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佛系命鬼？】
方青禹瞳孔微微一缩。
老爷子怎么知道？
他甚至没描述命鬼的任何形态！
方青禹立刻回复：
【是。形态是巨大佛像，身上有暗红梵文，关节镶嵌人躯。】
信息刚发出，对面立刻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很快，新的信息跳出：
【哦，不用管它。一群“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佛门傻子，结果玩脱了，把自己填进去成了。执念太深，脑子都不正常了，说的话都是疯话，当放屁就行。】
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刻薄的轻描淡写。
方青禹看着这回复，眉头却皱得更紧。
这解释看似合理，却无法完全打消他心中的疑虑。
尤其是那句“笼中”
他手指微动，正准备追问。
屏幕上“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再次闪烁起来。
这一次，输入持续了更长时间。
似乎老人在另一边也陷入了某种思索。
终于，新的信息跳出，带着一丝明显的惊疑：
【不对啊小子！你打的什么阶段的命鬼？！】
方青禹缓缓敲下几个字：
【二阶巅峰。】
发送。
然后，他盯着屏幕，等待着。
帐篷里一片寂静，只有旁边行军床上楚狂澜因疼痛偶尔发出，被强行压抑的抽气声，以及陆九渊沉稳却带着虚弱的呼吸。
时间仿佛被拉长。
几秒钟，如同几分钟般漫长。
屏幕上，“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消失了。
又过了足足十几秒。
就在方青禹以为信号中断时。
嗡！
手机再次震动。
屏幕上，跳出来的不是文字。
而是一张极其醒目，充满了荒诞冲击力的动图表情包。
一个戴着链子，大墨镜，梳着背头的乌鸦哥，举起一只手，笑容灿烂。
配着硕大醒目的文字特效：
【小子干得不错！】
方青禹：……”
他看着这张充满乌鸦哥表情包，足足愣了三秒。
一股荒谬绝伦，笑不得的感觉瞬间冲散了心中积压的凝重和疑虑。
老爷子这反应几个意思？
被自己的战绩惊到了，用这种方式表达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