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稳心神,轻声道。
可采枝无视她被烫伤的手,还在催促她:“姑娘快些,总不好让皇上和娘娘一起等你罢?”
薛姈只得先跟了她过去。
等两人到时,小宫女掀起软帘,最后一道菜刚好摆上桌。只见两道身影相对而坐,软帘的动静轻,似乎谁都没留意到她。
她心里存了一丝侥幸,薛妃要考验她的忠心,才有这一出。
薛姈双手捧着托盘,没有刻意向天子请安,她只把自己当做传菜的宫人,低头垂眸走了过去。
白芷取走了盛着百合汤的甜白瓷小碗,薛姈才要松口气时,却听薛妃在一旁笑吟吟的开口。
“皇上,这是阿姈,妾身家里的妹妹。前些日子由皇后娘娘恩准进宫,来照看妾身的汤药。”
说着,薛妃拉过她,神情亲热道:“阿姈,还不快给皇上见礼。”
薛姈身子一僵,薛妃的鎏金护甲搭在她腕上,似是亲昵,又似是冰冷的威胁。
“奴婢见过皇上。”她来不及多想,当即头也未抬的蹲身行礼。
赵徽这才抬眼,目光淡淡扫过。
她还穿着那身不起眼的粉色衣衫,却偏偏勾勒出玲珑身段。
哪怕深深低着头,她长睫轻颤,遮住眼眸,让他无端想起那日她慌乱抬眼时,一闪而过的漂亮杏眸。
赵徽不喜她总是垂着眸子,若是寻常宫女,直说倒也无妨,但她是薛妃让娘家送进来的人——
他淡淡收回目光,正要拿起筷子时,视线不易觉察的一凝。
薛姈那双如暖玉般细腻白皙的手背上,有一道清晰可见的透亮红痕,看起来像是烫伤。
她在薛妃宫中也会被为难?
察觉到赵徽目光在薛姈身上停留了片刻,薛妃心里酸溜溜的,却也只能忍住,依旧是笑着。
“平身。”
直到赵徽语气平淡的叫起,不止薛妃松了口气,薛姈也如释重负,她悄无声息退到白芷身后,等待时机退下。
薛姈以为自己做得隐蔽,全然不知这一切落入赵徽眼中,更印证了他的猜测。
薛妃口中说她是娘家妹妹,实则薛姈在延福宫中过得并不好,完全看不出侯府姑娘的待遇。
赵徽本不会劳神理会各宫的私事,只是他看着拘谨的薛姈,蓦地想起猫爪上被细心包扎过的伤口,再听薛妃说话,已经有些心不在焉。
到了用膳时,薛妃几次起身亲自布菜,他并没拒绝。
殿中的气氛为之一松,宫人们心里跟着欢喜。主子在皇上面前有恩宠,自会把好心情恩泽一点到她们身上,大家都好过。
午膳结束前,赵徽尝了百合汤,旋即望向了薛姈,随口一问:“这是你做的?”
薛姈本来放松的心弦又紧绷起来,这一切都是薛妃的安排,如何回答还轮不上她。
“正是阿姈做的,她擅长做汤水。”不出她所料,薛妃替她回了话,还笑盈盈的反问:“皇上觉得味道可好?”
赵徽微微颔首,夸了句“不错”。
他很清楚自己一句话对宫妃们的影响,若薛妃不蠢,自然会掂量着办。
“皇上既是喜欢,以后妾身会常让人备着的。”薛妃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微妙情绪,旋即娇声道:“您可要常来才是。”
赵徽淡淡一笑,算是默许了。
用过午膳后,薛妃还想留他再坐坐,话未出口,恰在此时福喜带着两个小内侍,端着两个锦盒走了进来。
“夏日里热,你更要留意保养身子。”赵徽已经起身,特意道:“朕让人挑了些能制成糕点的补品,看看喜欢吗?”
天子心情还不错时,自有一番温柔体贴的态度。
薛妃双眸发亮,连连点头。“皇上还记得妾身喜欢的吃食,妾身欢喜极了。”
补品她宫中没缺过,她更知道皇上或许不知道锦盒里的补品是何物,最要紧的是皇上亲自探望时送来。
在这场她和卫贵妃的风波中,是她赢了。
圣驾离开后,满脸春风得意的薛妃回到殿中,正要亲自查看补品时,余光忽然瞥见薛姈端着茶具正往外走。
她唇角的笑意隐去,眼神也冷了下来。
皇上口腹之欲不重,可他却特意问了薛姈话,又夸了那道百合汤。
薛妃不虞,哪怕她明知道薛姈举止得体,哪怕做决定的是自己,可她心里就是止不住的烦躁。
“你不必做这些。”
她忍着厌恶叫住了薛姈,冷淡的开口。
“人贵自知,你要清楚自己该做和不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