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里,威胁恐吓旁人的生动模样。
谢西楼多瞧了片刻,直到宁国公唤他,这才垂下眼皮,轻笑一声。
“没什么,看到一只大螃蟹横行霸道,甚是有趣。”
跟在马场上的劲头一个样儿。
……
一场喜宴作罢,众宾客散去。
虞明月跟在三太太身后,还没迈出轿厅,便被车骑将军追着留住。
主人家今日定然事忙,崔将军这时候应当去送一送那些贵客。虞家如今式微,三太太实在没料到,将军会亲自相送,小话片刻。
倒也是个值得相交的实在人。
崔将军聊完闲的,拱手感慨相谢:“方才,拙荆说收到一副老太傅昔年的真迹,没上礼薄。问过门房才知,是两位姑娘相赠。”
明月迷茫地眨了眨眼。
虞明泽拉着妹妹袖中手,笑着还礼:“车骑将军再这般大礼,可就折煞我们姊妹了。昔年祖父曾赠将军一言,这幅字正是那时所写,只不过一直没寻到机会转交。今日送来,也算全了祖父与崔将军的情谊。”
大老粗的崔将军听不得这话,眼圈当即变红了。
他不会说什么漂亮话,只一个劲儿叮嘱两个姑娘,多多与他家闺女来往。
今日人多,车骑府的马厩和轿厅停放个满当。严妈妈小声对三太太禀报说,车夫正给七皇子让行,恐怕还得候一会儿。
明月拉着明泽的胳膊摇来晃去,好奇追问祖父给崔将军的赠言。
明泽:“十年前,崔将军遭小人陷害,祖父曾点拨他一句‘用舍由时,行藏在我’①。后来翻案,也是祖父在其中周旋的功劳。”
“竟有这段渊源……前几年东院走水,烧了三间书房,我还当祖父那些书画都已经烧干净了。”
明泽与三太太对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挽起鬓边发丝小声道:“该烧的烧了,总还留下一些传家的。姐姐为你藏着一份,待你出嫁一并当作添妆。”
明月瞪圆了眼,连连摆手。
三太太倒是笑话起了女儿:“想看一眼明月的郎婿,也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三人说笑着,身后拴马桩上那匹马忽然竖起耳朵,尾巴甩动着高高扬起,扯着缰绳,冲虞明泽立起了前掌嘶鸣。
明月眼疾手快,将她大姐姐奋力推开;
明泽脚下踉跄几步,后背撞上一处坚硬的臂膀,又被那人顺势扶腰稳住,便知礼数的撤回了手。
三太太打量去瞧,才发觉来人竟是七皇子萧珩,心一下子吊起来。
七皇子打娘胎里生下就带了病气,至今也还常年用药,瞧着身单力薄的。她怕万一有个好歹,虞家担待不起。
好在,那萧珩瞧了大姑娘一眼,便退后几步,似无大碍。
虞明泽平了平气息,心中也有几分疑惑。
萧衍这个人,前世她身为太子妃倒是见过几回,并无私交。后来,病重将要离世时,她恍惚间曾看到有个男子闯入寝殿内,怒吼质问为何如此对她。
那时,她已目难视物。
只依稀辨得那人腰间配着一枚出廓蟒纹玉珩。
现如今,那枚一模一样的玉珩,正挂在萧衍的犀角带上。
明泽的目光直勾勾盯着七皇子,显然是有些失态了。三太太连忙致歉解释:“这孩子定是被马惊到了,还望七殿下见谅。”
萧珩面色苍白,极其冷淡地摆了摆手,问身边随侍:“这是谁的马?”
“回殿下,这匹照夜玉狮子乃西域进贡,统共不过六匹,其中一匹被车骑将军送给了府中大姑娘。”
那便是崔元真的马了。
萧珩今日是冲着宁国公府的面子,才走这一趟。闻言望向不远处的谢西楼,熟稔道:“既已过书回帖,来日她便是你的新嫂。你告诉她:这畜生性子燥,她若再管不好冲撞了人,还是不要骑了。”
谢西楼正一瞬不瞬瞧着明月。
听到萧衍发话,也只是淡定移开目光,笑了笑:“是。倒是少见七殿下管闲事。”
萧珩肃着脸,暗含警告意味地瞪了谢西楼一眼,转身登车离去。
全程,他未与虞明泽说过一句话。
……
回府的路上,马车便放慢了许多。
三太太特意叮咛车夫绕行,去给两个姑娘买些新出锅的炒货吃。
明月撑着脸回忆半晌,终于笃定道:“大姐姐,我真没看错,方才七殿下的耳朵红得滴血一般。”
虞明泽笑着回应一句:“只怕是被气的。”
她心里几乎已经认定,萧珩就是前世闯宫的人。
只是重来一世,她与萧珩一面之缘,他又怎么会为此红了耳呢?
明泽摇摇头,将这些个繁杂思绪压下去,扬了笑脸与两人道:“论起来,方才那位谢家二爷才是建康城里的风云人物呢。”
三太太笑着接茬:“是啊。原本是该称一声世子爷的,只因他家弟兄两人关系甚好,谢二爷不喜这称呼,也便作罢了。”
明月一脸茫然不解。
她方才背对着谢西楼,显然对不上号。
明泽便掩唇提示:“就是马场上那位。”
“……骑着顺拐马的那个?”
“正是。”
这年头,能当上世子的人还真是奇奇怪怪。
明月腹诽,一时又好奇问:“怎么世子之位偏要越过大爷,传了二爷去?”
三太太索性把里头的关系讲给她听。
谢西楼与大爷谢长简是亲兄弟,宁国公忠于爱妻,一生也只有这两个子嗣。
大爷谢长简,自小文弱,醉心诗书,前二年靠着新开的科举入仕,在一众世家里头引起过不小轰动。后来,去了翰林院任职后,沉迷起地方志编修来。
宁国公府是靠着银枪白马立下功劳,才得国公之位。至这一代宁国公,手下还依然保有五万北府兵。
爵位若是交到长子手上,如何保得住这些人。
眼瞧着长子指望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