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牛抱着一摞文件正从楼梯往上走,一看到陈胜,他赶忙腾出一只手,拿起放在文件最上面一封对折着的白纸,递给陈胜。
“陈叔,这是江北枫让我交给您的,这小子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捣鼓啥。”
陈胜满心狐疑地接过纸条,问道:“他人呢?”
二牛看了一眼楼下,回答道:“出去了,估计是回家了吧。”
陈胜点点头,刚要打开纸条,忽然感觉到肩膀两侧,分别探出了两颗好奇的脑袋,他赶忙将纸条紧紧捏在手心里。
“你们干嘛呢?”
李明伟翻了个白眼,调侃道:“你俩师徒还玩起飞鸽传书这一套了,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二牛一脸茫然:“我是飞鸽?”
“你是传书。”周柔轻轻戳了他一下。
她双手背在身后,心情愉悦地跟着李明伟往法医室走去。
李明伟故意放慢脚步等她,还压低声音问道:“小柔啊,你爸是市局支队长,你是不是从他那儿听到什么风声了?咱们宋大队心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他刚才怼咱们林局那一下,感觉像是要摊牌了啊。”
周柔扭动了一下肩膀,说道:“李队,不该打听的事儿,您还是少打听为好,这对您没好处,难道您也想以下犯上?”
“呃……”李明伟顿时脸色一黑,连忙摆手。
等他们走远后,陈胜这才展开手心里的纸条。
只见上面写着:“师父,我在花坛边上等您。”
“这小子搞什么名堂?”陈胜低声嘀咕着,把纸条揣进兜里,赶忙下了楼。
分局大门左右两侧都设有花坛,不过右侧的花卉更为繁茂,因为围墙外面竖着‘东城分局’的门牌石。
江北枫坐在边三轮摩托车上,正等得心急如焚,看到陈胜过来,急忙招呼道:“师父。”
“怎么了?”陈胜微微点头。
江北枫仔细观察着师父的表情,虽然依旧严肃,但并没有动怒的迹象。
自己和宋大队吵架这事儿,他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做得太出格?
此刻,江北枫也来不及多想,他从兜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陈胜。
“这是什么?”
“黄晓文的户籍资料。”
陈胜走到路灯下,借着昏黄的灯光,翻看起文件。
江北枫接着说道:“师父,黄晓文的户籍显示,他老婆去世得早,他有个独子叫黄昭,今年三十二岁。
我刚打电话到精神病医院问过,黄昭前些年患过严重的精神疾病,今年年初才从医院放出来,现在住在黄晓文妹妹家。”
陈胜抬起头,目光灼灼地问道:“你确定吗?”
江北枫用力点头:“千真万确!”
陈胜咽了口唾沫,二话不说,立刻转身:“我去找李队!”
“师父!”江北枫急忙拉住他的手臂,提醒道:“宋大队……”
晚上十点。
长街上那昏黄的路灯,将师徒俩的影子拉得老长。
江北枫把油门加到最大,边三轮在马路上疾驰,他得全神贯注地把控车把手,才能让车头保持直线行驶。
陈胜蹲坐在车兜里,双手紧紧抓住两侧的车门。
他嘴里叼着的烟头,早已被冷风吹灭,他“呸”地一口吐掉烟头,大声喊道:“我说你小子,能不能再开快点?”
江北枫一张嘴,风就“呼呼”地灌进嘴里,他大声回应道:“师父,这已经是最快速度了,改天您能不能向局里申请一台四轮车啊?”
“呵……”陈胜被气得笑了出来,这小子压根没听出自己的意思。
“师父,您带枪了吗?”
“专心开你的车!”
“师父,车兜里有雨衣,一会儿要是下雨,您披上,别被淋着了,小心感冒!”
陈胜没有搭理他,车速太快,他被颠得头晕目眩,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直犯恶心。
这车停在分局大院都快十年了,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被开得这么快过。
江北枫眯着眼,看了看夜空中聚集的乌云,乌云的缝隙间,突然拉出一道绚丽的闪电。
紧接着,一声惊雷炸响。
“轰!”
今天是1998年5月29号,按照前世的轨迹,就在今晚,5-&bp;26特大连环杀人案的第二名被害人杨蓉,会在回家途中遇害。
遇害地点是在下水路的荒地里,她会像第一名被害人一样,被一刀捅穿喉管,现场血迹喷溅,惨不忍睹。
随后,她的尸体在一处废井里被发现,报案的是三名在野外钓鱼的少年。
他们发现废井里臭气熏天,还看到了泡在水里的头颅,吓得连滚带爬,哭爹喊娘。
此时,江北枫的脑子飞速运转,他清楚地记得当时案卷里记载的案情细节。
杨蓉是百货大楼的销售员,下午五点半下班,回家吃完晚饭,看了会儿电视,便接到同事电话,叫她去青年球场溜冰。
青年球场位于东城区的休闲公园里,原本是个篮球场。
天一黑,这里就被一群社会青年占据,他们一边溜冰,肩膀上还扛着播放着震天响音乐的录音机。
起初,那些打篮球的人还和他们起过冲突,后来发现溜冰既帅气,还能光明正大地牵女孩的手,趁机上下其手。
于是,这些人纷纷抛弃篮球,买来溜冰鞋,笑嘻嘻地加入了溜冰大军。
这个地方,江北枫和保卫科的同事去过几次,所以对地形很熟悉。
半个小时后,江北枫把边三轮随意扔在公园外面,连钥匙都没拔,就急匆匆跳下了车。
陈胜皱着眉头喊道:“喂,咱们来这儿干嘛?”
江北枫头也不回地说道:“师父,您跟紧我!”
“我迟早被你折腾死!”
陈胜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从车兜里跳下来,拖着老腿追着江北枫。
跑了几步,他又突然转身,快速跑回去拔掉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