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洞府的瞬间,云梦璃便关上了厚重的石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洞府内,她终于拉下面罩,只见一盆清水静静地映照出她现在的模样。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
青紫肿胀,血迹斑斑,高挺的鼻梁已经彻底塌陷。
这还是她云梦璃吗?
她伸出手,指尖颤抖着,却不敢碰触那张面目全非的脸。
“啊——!”
云梦璃猛地转身,疯了一样将桌上的玉瓶、灵果、茶具全部扫落在地。
噼里啪啦的破碎声不绝于耳。
“璃儿!璃儿你冷静点!”
黄盈盈挣扎着上前,她自己的伤势更重,虽然吃了灵药,但哪能这么快就完全恢复?每走一步都牵动着断裂的肋骨,疼得她脸色发白。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
云梦璃双目赤红,状若疯魔。
“娘!你看到了吗?我的脸!我的脸毁了!”
“我竟然被一只乌龟打了!一只所有人都当成笑话的废物乌龟!”
“我打不过江月瑶就算了,现在连她养的一只畜生都打不过!”
她重活一世的骄傲,她步步为营的算计,被那只乌龟砸得粉碎!
那种屈辱,比杀了她还难受!
“那只乌龟......那只乌龟有古怪......”
黄盈盈疼得直抽冷气,试图安抚女儿。
“古怪?”
云梦璃袖袍一甩,那条一直躲在里面瑟瑟发抖的黑色小蛇被她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小蛇蜷缩成一团,抖得更厉害了。
“还有你!废物!”
“未来兽神?啊?”
“连一只乌龟都怕,你还敢自称兽神?”
“江月瑶每天就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炫耀着你这个见了乌龟就发抖的废物!”
“她一定在笑我!整个万兽宗都在笑我!”
云梦璃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疯狂。
黑色小蛇将头埋得更深,仿佛这样就能躲过这场无妄之灾。
良久,洞府内尖叫和咒骂终于停歇。
云梦璃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双眼依旧是一片血丝。
“璃儿......”
黄盈盈捂着剧痛的胸口,小心翼翼地开口。
“你大伯那边......已经发过好几张传音符了。”
“他说一切都布置好了,只等江月瑶那个贱人离开宗门,便让她有来无回。”
“可......可她怎么还不走?”
“我怎么知道!”
云梦璃猛地回头,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她面容更加扭曲。
“那个贱人,她怎么敢不走!”
“她凭什么还待在宗门里!”
难道她猜的出了差错?
不,不可能!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看着母亲惊惧的眼神,忽然,那癫狂的神色一点点褪去。
“对,她不走......”
“不走,也好。”
云梦璃低声自语,嘴角缓缓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那张肿胀如猪头的脸上,这个笑容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既然她自己不肯出来送死......”
“那我们就帮她一把。”
......
万兽宗,通往内门弟子洞府的山道上。
宁笑笑抱着一只巴掌大的乌龟,走得小心翼翼。
路过的弟子们纷纷投来好奇又敬畏的目光,交头接耳,却不敢大声议论。
宁笑笑的脸颊有些发烫,将怀里的乌龟又抱紧了几分。
陆沉四肢舒展,龟壳枕着少女柔软的臂弯,惬意地眯着眼。
这丫头的怀抱,虽然不如江月瑶那般有料,骨感了些。
但好在姿势标准,手法轻柔。
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道,很好闻。
嗯,是个合格的坐骑......不对,是个合格的龟侍。
比云梦璃那个疯婆子身边发抖的蠢蛇强多了。
想到云梦璃那张被打成猪头的脸,陆沉的心情就格外舒畅。
眼看江月瑶的洞府就在眼前,宁笑笑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洞府的石门虚掩着,并未完全关上。
她却有些不知所措。
马上就要见这位传说中天赋绝伦,容貌倾城的江师姐。
她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
“嘶......”
陆沉不满地动了动身子,在宁笑笑脑海里抱怨。
“轻点,想把本尊的龟壳捏碎了继承本尊的遗产吗?”
宁笑笑的脸一下红了,连忙松了松力道。
“主上......”
少女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紧张。
“江师姐......她,她会喜欢我吗?”
陆沉懒洋洋地睁开一只眼。
这丫头,胆子也太小了。
他用龟爪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宁笑笑的手臂。
“她敢?忘了谁才是主上了?”
宁笑笑一怔,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那颗慌乱的心竟奇迹般地安定了几分。
是啊。
江师姐再厉害,也是主上的人宠。
她鼓起勇气,轻轻推开了那扇厚重的石门。
洞府内很清静。
空气中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很是好闻。
一个穿着素白宗门服饰的女子,正盘膝静坐于一方蒲团之上。
她双目微阖,青丝如瀑,五官精致得不似凡人,周身萦绕着一层淡淡的灵光,整个人仿佛一幅遗世独立的绝美画卷。
宁笑笑瞬间就看呆了,连呼吸都忘了。
她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跟眼前的江师姐一比,自己简直就是地上的一粒尘埃。
就在这时,那画中人长长的睫毛忽然颤动了一下。
江月瑶缓缓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