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子,老夫也不瞒着你。
想当年,我武道有成,独闯清河郡城,会遍十二行高手。
不知折了多少成名人物的面皮,也因此得罪了不少势力。”
提及当年勇,余老头那总是半眯着的浑浊眸子里,陡然爆射出一缕骇人的精光。
略有佝偻的身形似也陡然挺拔起来,显露几分峥嵘。
“不过嘛,却是惹了众怒,遭了报复。
最后落得个一条腿残疾,黯然败走的下场。
这口气,老夫憋了十几年,却也始终心有不甘!
自己这条老命是废了,再无重回巅峰的可能。
便想着,总得寻个看得过眼的弟子,将这一身本事传下去。
替老夫打回去,去狠狠抽那些当年瞧不起老夫这个野路子的所谓名门正派的脸!”
陈浊嘴角微微抽动。
余师傅竟然还有如此彪悍的过往。
不过您老人家究竟是犯了天条还是拆了郡守衙门。
居然在偌大郡城里都找不到一个容身之处,被狼狈赶来这小小珠池。
余老头眼中余光着落,将其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自然是瞧出了他的那点戏谑小心思。
却也不点破,只是心道一声往后需得多加操练。
如此,方才好叫这小子知道知道自家厉害。
当年若非那姓庞的老鬼不讲道义,以大欺小,哼哼......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他也懒得多想,只是随口道;
“只是没想到,老夫拳脚功夫差人一筹,眼力也没多好,错看了人,错传了功。
加上那厮投靠珠行,背靠官府,老夫也不想彻底撕破脸,背上个以大欺小的名头。
另外那本【十二横桥铁马功】也算不上什么秘传,便随他去。
只是老夫心眼小的很,这事它说来倒去也没多少影响,但却膈应的很让人忘不掉。
此番传你【大摔碑手】,你若能在月余内小有所成。
不多,只需练通四道劲力,打死那白养狼便绰绰有余了!”
余老头往椅子上一靠,声音渐沉,恢复了往日懒散。
“武者争锋,一步都退不得!
你若能将他堂堂正正地踏过去,砥砺出自身的锋芒,老夫便是将你正式收为入室弟子,倾囊相授,又有何妨?”
一番话语,说得陈浊心头激荡。
“拳打清河郡,会遍十二行......”
躬身听命的同时,心里默默咀嚼着这几个字。
暗道一声余师傅是真有东西,自己没来错。
至于其口中,将那笑面虎沈良才当做自己磨刀石之事,却也是正中他的下怀!
新仇旧怨加在一起,他与沈良才之间,早晚都要做过一场。
如今得了余师傅这番话,更是让心头萌生出几分战意。
“行了行了。”
余老头见他这般模样,满意的点了点头,却又故作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该说的也都说了,老夫也乏了,你小子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这话虽是赶人,但语气中却已没了先前的疏离,反倒是多了几分长辈对晚辈的随意。
陈浊心领神会,知道这是余师傅默许了他留在铁匠铺中潜心修行的意思。
咧嘴一笑,也不再多言,只是又恭敬的行了一礼。
余老头见状,也不理他。
反倒是悠悠然站起身,那条残腿在地上轻轻一点,身形稳如泰山。
踱步到墙角,看了一眼那捆扎得结结实实的三目鳗肉,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亮光:
“这东西倒是不错,处理得也干净。
上次吃到这般品相的,还是怒涛堂那个叫厉小棠的丫头片子,为了求老夫帮她锻打一柄趁手兵器,特意从她爹那里偷来孝敬我的。
一晃眼,那丫头当年还只是个刚刚出师、勉强练出几分劲力的练筋境武者。
如今,怕是都快接她老爹的班,当上怒涛堂的堂主,变成珠池县有名有姓的大人物喽。
老喽,老喽......”
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莫名的感慨与萧索。
正当余老头准备弯腰提起那捆三目鳗肉,打算亲自下厨料理一番之时,却发现已然有人抢先一步。
打眼一看,不是陈浊又是哪个?
只见这小子不知何时已将那上百斤的鳗鱼肉轻松扛起,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师傅,弟子虽然武道修为浅薄,但对这庖厨一道,也还算略懂几分。
虽然处理起这等珍稀食材上有些力有不逮,但也能打个下手,帮您分担一二工序。”
余老头闻言,先是一愣,旋即哑然失笑。
这小子,倒是真个玲珑剔透,颇有几分眼力劲儿的。
也罢,有人代劳,自己也乐得清闲。
……
一番忙碌,香气四溢的鳗鱼便已炖煮在灶火之上。
后院,清闲下来的陈浊带着一门武功,坐在台阶上,埋头翻看起来。
来到新环境的大黄也有几分拘束,只老老实实的趴在主人脚下,眼神却是四处张望个不停,似有好奇。
旁边的阿福挥舞铁锤,叮当锻打着铁器。
声声入耳,却也不显吵闹,反而多了几分奇妙的韵律。
“呼~”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莫名悸动,陈浊缓缓翻开了第一页。
没有想象中那般龙飞凤舞、高深莫测的文字,也没有令人眼花缭乱的繁复图谱。
映入眼帘的,反倒是十分简单易懂的图文注解。
“此【大摔碑手】,相传乃是一位江湖武道宗师,观摩巨石倾颓、山川崩裂之势受到启发,灵光一闪悟道而出。
其核心要义,就在于一个“摔”字,一个“碑”字。
摔,讲究的是以巧破力、借势打力、以小博大,于方寸之间爆发刚猛劲力,一击毙敌。
碑,则指的是此功练至大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