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场老友重逢变成了一场不动声色的宣示和驱逐。也许,问题在我。
梨纱认为是自己没有给他足够的安全感。她想起那个墨尔本归来后的夜晚,他拥抱她的力度,不像久别重逢,倒更像失而复得。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又或者在害怕什么?要不和他好好谈谈吧?然而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她按了下去。追问是残忍的,尤其他是那样骄傲,她宁愿用顺从去抚平他所有的不安。
想到这里,梨纱放下电脑,直起身,张开双臂,将他拥抱进怀里。“阿市,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轻声说,“但是没问题的。”幸村眼睫微颤,环住她腰的手臂骤然收紧。他闭上眼睛,额头抵在她锁骨,闷闷地回应:“嗯,我知道的。”
没问题的。
他们之间,不会有问题。
幸村一直知道。
正是因为她如此美好,总是那样敏锐,察觉并安抚他人的不安,他才更想将她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窥见。
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有讯息不断进入。
她有些犹豫,但顾忌着他的情绪,没有理会。“去看看吧,说不定是重要的事。"他善解人意地开口。她这才放心查看。
“是园田学姐,问我能不能见个面。“梨纱补充道,“就是园田海末,高中时就很出名的那位。”
这位学姐不仅是梨纱的挚友,更是她进入演艺圈的引路人。多年来,无论媒体如何试图渲染,都未曾影响她们之间纯粹的情谊。这一点,幸村自然是清楚的。
“那就去吧。“他语气轻松,像是不经意的叮嘱,“别太晚回来,我会担心的。”
他看着她出门,公寓里变得空荡。
伦勃朗画册上的光影对比,从未如此强烈,像极了他内心明暗的交界。她明明对他的挣扎和沉沦一无所知,却总能在他即将下坠的瞬间,用一句温柔的话,或是一个拥抱,织成柔软的网。她总是这样,不必追问缘由,只给予沉默的宽宥。
这让他更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所有的掌控欲,在她纯粹的爱意面前,都显得如此卑劣和不堪。
可越是意识到这点,那份源于灵魂深处、害怕被替代的恐惧就灼烧得越厉害。
时间流逝得缓慢而煎熬,每一个秒针的跳动都在放大他的想象:她和朋友谈笑的样子,会不会有人找她搭讪?那个“幸村精市"的幻影,会不会再次出现在她眼前?
理性告诉他,梨纱爱的是他,毋庸置疑。但情感却像一头被困的兽,疯狂撞击着名为“占有"的牢笼。
【抹掉它。覆盖它。让她从身体到灵魂,只能刻下你一个人的名字。】这念头一旦升起,便再也无法平息。
他起身走到窗边,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他反复看着她发来的消息,计算着她回来的时间,提前到了楼下等候。并非不信任,而是那种焦灼,需要靠近她时的实感才能缓解。然后,他看到了那一幕。
是手冢国光。
那个名字像一根细小的冰刺。梨纱曾在他面前,用那双闪着光的眼睛毫不掩饰地表达过对那个男人的欣赏一-“手冢君是个非常认真可靠的人呢。”而此刻,他们站在一起的身影,在昏黄的路灯下,格外刺眼。梨纱微微低着头,专注地在便笺上写着什么。写好后,她递给他。就在那一瞬,一辆轿车疾驰而过。
“小心。”
手冢的声音隔着一段距离传来,紧接着,幸村看见他伸手将梨纱拉向自己。穿着高跟鞋的她猝不及防地一个趣趄,整个人撞进了那个男人的怀里。即使隔著距离,他也能看到手冢身体那一瞬间的僵硬,听见自己脑海里某种东西绷断的声音。
手冢扶稳她,接过了那张便笺,然后抬眼望向幸村的方向,礼节性地颔首致意,便转身离开了。
干脆利落,一如他平日的风格。
可落在幸村眼里,却变成了某种胜利者的退场。“阿在币……“"梨纱朝他走来。
是错觉吗?她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她也觉得刚才那一幕过于亲密,超出了“偶然遇见″的范畴?
“不是说和园田学姐见面吗?"幸村听见自己这样问她,声音很平静,但醋意根本掩饰不住。
“嗯。回来路上遇见了手冢君,他帮女朋友要个签名。"她解释,眼神里写满了诚恳。
她说只是偶然,只是要签名。
他相信。
梨纱从不对他撒谎。
但理智的弦已经在刚才那刻绷断,怀疑的毒蛇已经啮咬了他的心脏:为什么偏偏是他?
为什么是这个她曾表示过欣赏的男人?
为什么是这种容易产生误会的巧合?
这个世界,总是在无时无刻地制造缝隙,想要将她从他身边一点点夺走。“这样啊。“幸村极力压下翻涌的情绪,弯起眼睛,“回去吧,降温了。”“好。“她轻声应道。
他揽住她的肩膀,拥进怀里的一瞬,感受到她像是松了口气。这种如释重负,像荆棘长出的尖刺,狠狠刺伤了他。她在小心翼翼地顾忌着他的情绪。
她以为危机解除了吗?
不,才刚刚开始。
门在身后关上的瞬间,那张温柔完美的面具终于皲裂。所有压抑的恐慌、暴怒、以及那场告白留下的后遗症,如同岩浆般喷涌而出。他像一头捍卫领地的雄狮,用最原始的方式确认归属。从玄关到卧室,一片狼藉。
他把她困在方寸之间,不容抗拒,不许退缩。“告诉我……现在拥有你的人是谁?"他沙哑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陌生的狠戾。
她眼尾薄红,咬唇不语,用沉默表达委屈和抗议。这反而激起了他的掌控欲。他熟知她身体的每一处秘密,用惩罚的方式逼她屈服。“说,你是谁的所有物?”
他执拗地索取答案,十指交扣到骨节泛白。“梨纱,现在你眼里看的……心里想的……是不是只有我?”意志朦胧半醒,她偏头,想躲他的侵袭。
……必须只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