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房时，穆清川总觉得眼皮跳得厉害，心头莫名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下意识加快了查房速度，平时需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完成的工作，今天刚好一小时就结束了。走向办公室的路上，远远就听到里面传来嘈杂的喧闹声。
站在门口一看，只见乌泱泱的人群挤满了整个办公室。
穆清川下意识寻找刑桑的身影，却只看到张大建倚在门边，手里握着一把瓜子，正津津有味地看戏。注意到门口的身影，张大建转过头，惊讶道：“今天查房这么快？”
穆清川颔首，淡淡“嗯”了声，正要询问刑桑的去向和办公室的状况，原本喧闹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外围的几人转头看到他，立刻互相小声提醒起来。
“穆医生回来了”
“那我们赶紧走吧。”
几声低语后，人群如潮水般有序散去。
护士们经过穆清川身边时，个个面露娇羞地打招呼，却只换来他冷漠的点头回应。
随着人群散开，被围在中央的少女终于显露身影。
只见刑桑面前的桌上摆满了各色零食，怀里抱着一摞信封，嘴里还叼着一根棒棒糖，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
这一幕让穆清川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心头涌上一阵莫名的不快。
其实早在护士们散开的时候，刑桑就已经知道穆清川回来了。但她故意装作刚发现的样子，惊喜地喊道：“哥哥，你回来啦！？”
她灵巧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抱着那堆情书蹦到穆清川面前，献宝似的递给他。
“这些都是给你的情书哦，我都替你收好了，我这个妹妹够称职吧？哥哥”
她笑得明媚灿烂，特意在“妹妹”二字上加重了语气。那双杏眼向下弯着，眼底却看不见半分笑意。穆清川已经很久没收过情书了。自从他明确表示拒绝后，护士们就再没送过。
今天这是
“我不在的时候，你都做了什么？”他低头凝视刑桑的眼睛，眉头紧锁。
直觉告诉他，刑桑肯定做了什么，才会引发刚才的场面。
“也没做什么，就是跟大家了解了一下哥哥平日里的情况而已。”刑桑突然停顿，嗓音甜软得像含着一颗棉花糖，语气天真烂漫，“要不是我来这一趟，还不知道哥哥在医院这么受欢迎呢。不知道...哥哥在医院里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这番话乍听之下，就像个调皮捣蛋的妹妹在恶作剧。
但穆清川心知肚明，她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完全是两回事。这只小狐狸笑得越灿烂，说明她心情越差，指不定正在盘算什么坏主意。
“好了乖点，哥哥有没有喜欢的人，桑桑能不知道？”
穆清川轻叹口气，抬手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主动接过她怀里那堆情书，随便找了个空的抽屉，一股脑塞进去。
再转回身时，他的神情已经恢复清冷，眸光冷冰冰地扫过办公室内的几人，最终定格在张大建的身上。张大建嗑瓜子的动作瞬时一顿，表情变得僵硬起来。
他将嘴里的瓜子皮吐在另一只手上，迅速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牵强地扯起一抹笑容，说：“穆医生，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可不喜欢男人”
办公室里的气氛实在冷硬，他话末故意开了个玩笑试图缓解气氛。
然而他话音多落下来好几秒了，也没有一个人笑。
穆清川的表情更是丝毫未变动，冷得像是一座冰山，镜片下的眼瞳折射出让人心里发毛的幽光。“张医生下午都跟我妹妹说了什么？”
一出声，也是冷若冰霜。
张大建这个年纪比他大的“长辈”被他这么一问，都忍不住吞咽起口水来。
“没、没说什么，就是聊了些医院日常而已。”他嘴角保持着僵笑，说话时没控制住结巴了下。“你确定？”
穆清川微微眯起眼眸，浑身透出一分危险的气息。
一瞬间，张大建被盯得后背冒起冷汗，按理说他比穆清川要早进医院四五年，也算是他的前辈，可真论起能力，他才是那个“后辈”。
再加上穆清川平日里少言寡语，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大家便都不敢主动招惹他。
张大建也是因为后来一起工作多了，才发现穆清川这个人只是性子比较冷而已，并不是不好相处，慢慢才增加了接触。
但也从接触中，他知道，这人的脾气并不是很好。
就像现在这样.
“哎呀，其实真没聊什么，就跟妹妹说了些穆医生你的花边新闻而已。”
如此骇人的目光注视下，张大建不敢再隐瞒，苦着脸实话摊牌。
穆清川听完他的话，当场气笑了，抬手摘下镜框，大拇指用力地摁了摁眉心位置，声音低冷，“我？花边新闻？”
说完后，张大建就意识到自己这么说不对，他没记错的话，穆清川很讨厌这样的。
他赶紧拍了下自己的嘴巴，改口，“不是不是，就是一些护士病患喜欢你的事情而已，我也是看妹妹太无聊，当故事讲给她听的。”
他觉得自己最多就是不小心在刑桑面前损坏了一点点穆清川作为哥哥的刑桑，倒也不算犯很大的错吧。未等穆清川开口，刑桑走到旁边，嗔怪似的用小拳头锤了下穆清川的胳膊。
“哥哥这么激动干什么，是有什么事情是我这个妹妹不能知道的吗？”
她又一次在穆清川面前自称妹妹。
穆清川却觉得这个称呼在此时此刻异常刺耳。
曾经他总是跟她强调，他们只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关系而已，让她记住自己妹妹的身份。可今天真听她这么称呼，他脑中忽然不可遏制的浮现出这阵子跟她发生的种种，尤其他们两人在几个小时前，刚在那间空无一人的练舞室内接吻过。
随着思绪，他的舌尖忍不住扫过腮帮，已经尝不到任何她的味道了，满嘴都是浓郁的烟味，仿佛在提醒他
清醒一点，不要妄想转瞬即逝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