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书页,翻着一本法律方面的专业书,看得入神。
听到声音,他从书里抬头,视线自然而然跟着过去。
一头蓝发率先映入眼帘。
他下意识瞄了一眼贺修淮的粉毛,而后轻轻“啧”了一声。
楼观璟向来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但被贺修淮缠了许久,便多看几眼。
瞧这情形,他约莫能猜到前因后果。
正值青春叛逆期的小女生为了男朋友不惜代价跟家人吵架,离家出走却被父亲抓包。
不知看到什么,楼观璟摘眼镜的动作停在半空。
那姑娘抱着纸箱子上车时,隐隐约约往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视线交汇的那一瞬,楼观璟突然意识到自己某些没由来的且无法言喻的感觉,就好像有一种奇怪的吸引力。
察觉到楼观璟的目光,纪书瑭坦然地望过去,她半眯着眼,即使看不太清,带着攻击性的眸子仍不惧陌生人的打量,她微微歪头,唇角轻勾,似是挑衅。
仿佛在说:看够了么?多管闲事的家伙。
与刚才跟男人对峙的神情截然相反。
楼观璟指关节无意识弯曲,他率先移开目光,无所适从遍及全身,没多久便自嘲地轻笑出声。
他在心虚什么?
不过是被一个小姑娘看了一眼罢了。
人前装乖,人后顽劣,青少年叛逆期的惯用伎俩。
他有什么好心虚的?
贺修淮还在照镜子整理自己的粉毛,他自诩楼观璟肚子里的蛔虫,能让楼观璟动容的人和事没几件。
至少在平时,楼观璟就是个不显悲喜、成熟稳重的形象,加之这人出身大家,自小恪守古训,墨守成规,所以贺修淮在发觉楼观璟的怔愣时,摸着方向盘,歪着身子出奇地凑过去,坏笑道:“怎么,楼公子,你不会真为人小姑娘着迷吧?我刚就随口一说。”
楼观璟没了看书的意思,单手支在车窗上,袖口滑落,露出好看的腕骨,他看了眼快结束的红灯倒计时,皱眉,兴致缺缺:“你很闲?”
像在撒气。
贺修淮纳闷,无奈耸肩。
前面的黑色宝马已然离开,蓝发姑娘也消失在视野,手机屏幕里还是那张模糊图片,他仍不死心,眼睛一转,顶着再被人怼回来的压力,将手机递过去,极其厚脸皮地追问:“那你还没回答我,这蓝发姑娘是不是挺好看的?”
楼观璟瞥了一眼,回想起刚才的对视,便觉得车里闷得慌,他单手扯开领带,张口敷衍道:“是是是,你俩蓝粉刚好凑一对。”
贺修淮:“……”
**
黑色宝马开了三个半小时,到了南城市区,岑屿没带她直接去他在南城买的别墅,纪书瑭在手机上给人回完信息,抬头便看见一个高大上的建筑。
南城市中心最大的一个会所,天赐。
能出入这里的,非富即贵。
纪书瑭从纸箱子里捞出自己随身带的黑色背包,把腿上的黑色电脑塞进去,就跟着岑屿一起下车。她落后岑屿几步,双手交叠在身前,目光低垂,让戴着厚重眼镜的眸子显得黯然失色。
牙齿无意识的咬住下唇。
门口的工作人员接过岑屿递过去的请帖,看到上面的烫金字体有一个清晰的“路”字,他二话不说,准备帮人推门。
余光瞥见纪书瑭脚下的泥。
浑身上下的衣服也像是从地摊上捡的。
他在天赐工作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这样的女性客人。
考虑到会所环境问题,他想拦住纪书瑭让她把鞋子擦干净再进,却不曾想正对面的电梯上下来一个人。
那是拥有会所黑钻等级的会员才能乘坐的专属直达电梯。放眼整个南城,也就那么几家。
工作人员顿时没了心思,连忙上去迎。
纪书瑭察觉到工作人员的目光,紧张地抿了抿唇,一边扶了扶眼框,一边不自在地用脚尖将显眼的泥块擦落。
岑屿好面子,傲了一辈子,肯定是不希望自己给他丢脸。
眼下却卑躬屈膝地在路临期边上笑脸相迎。
纪书瑭敛眸,纤细漂亮的手指抓紧背包上的肩带,望过去的目光却没有刚才那般平静,裹挟着几分警觉。
犹如深潭荡起一片涟漪。
南城不算一线城市,但是足以与后者媲美,原因就在于南城路家,哦不,京城路家,是这里的勋贵大家。
外界对于京城路家的少爷为什么离开京城那繁华之地,力排众议下,在南城扎根这一行为,始终匪夷所思。
有人听闻,是为了扩大商业版图,想与京城楼家争一争天下。也有人说,路家少爷实则昏君,在南城多年,不过是为了一个女人。
路临期从对面走过来时,风尘仆仆,手上一边松领带一边拦住工作人员的动作。
岑屿在旁边朝她使眼色。
纪书瑭佯装没看见。
等路临期在她面前站定,一向从容的脸在正式看清人时也忍不住动容,他喘着粗气,冷淡的眸子多了几分光亮,视线不动声色地从上至下扫过纪书瑭。
略及她肩上的背包时,他嘴角弯起浅浅笑意,伸手想帮人接过。
但纪书瑭往后退了一步。
路临期的手滞在空中。
岑屿和工作人员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众所周知,路临期喜怒无常,不喜欢的东西就算扔掉也不会留下。
可一旦要碰上喜欢的,他不惜一切代价、用尽手段也要得到。如若是过程艰难些,喜欢的情绪便会变成执念。
岑屿不是工作人员。
他知道,从某个方面来说。
纪书瑭就是路临期的执念。
好在路临期没预料中被惹怒,温柔精致的脸上仍挂着那一丝笑意,悬停在半空中的手顺势拨弄开挡在纪书瑭眼前的发丝上,而后替她拨至耳后。
纪书瑭再次往后退,躲避般偏过头,皮肤擦过他的指尖,生理性地皱了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