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穗为自己骄傲。
于是LEO点点头,把电脑里的文件调出来,指着其中的条例,一条条地和她说清楚。
文件内容要怎么改,主线梗概哪里有问题,以及和国际部现在项目相关性的矛盾,基本上是主干大修、细节小修。
开完“小会”的时候,齐穗整个人已经瘫在沙发上,像一片脆皮煎饼,轻轻一碰,整个人就碎掉了。
工作上的事情,LEO下手是绝不会含糊、也绝不会留任何情面的。
他皱着眉头,翻看着之前的文档,满脸不愉:
“这个文件太粗糙,里面的条例公司内部也早就更改过很多次,我希望你再多翻看翻看最新的文件,不要犯这种低级错误。”
太痛苦了。
齐穗咬牙切齿,心中对S姐产生一种恨意。
谁会想和上司谈恋爱?谁会想和这种吹毛求疵的越级上司搞男女关系?她此时此刻恨不得把工作牌甩在LEO脸上。
但不行。
齐穗如同一只泄了气的气球,双目无神。
LEO注视着她这副模样,嘴角扬起一点笑意,眼神深邃,像是想起什么。
青涩的大学时光里,假如有什么能让LEO印象深刻,那应该就是她这副生机勃勃的模样。
每天朝气蓬勃地来,偃旗息鼓地走。
明明不适合待在模拟联合国,却还是坑坑巴巴地表达自己的观点。
LEO很欣赏这种人,但也没办法昧良心地说她的辩论水平很高超,所以只能在部长询问他意见的时候,象征性地表扬她——
“她应该是个很有活力的学妹。”
部长笑笑,没有让她走人。
只是齐穗下半学期却再也没来过。
当时的他没有齐穗的联系方式,等到再听到她消息的时候,她已经嫁人作人妇。
兜兜转转。
连他都要感叹一句“岁月易逝”。
“难办吗?”他难得升起一点开玩笑的心态,“我帮你办?”
“可以吗?”
齐穗的眼睛亮晶晶。
LEO艰难地从那双漂亮的柳叶眼上移开。
他道:“你觉得呢?”
齐穗撇撇嘴。
大胸肌男人,却长着一副小心眼。
当然这话不能说出来,坦白来讲,至少他已经比大部分上司强。齐穗现在部门的主管,要她做什么事情都只管吩咐不管实操,至少LEO还教她每一部分该怎么写,这实属不易。
男人俯首于案,轻描淡写问了一句:
“真的要离婚?”
齐穗愣怔,然后“嗯”了一声。
“舍得吗?”他又如此不明不白地问。
齐穗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扣弄着文件纸的页脚,轻声说:“舍得。”
她是真心的。
LEO当下就如此认为。
齐穗是个藏不住事的人,什么情绪都摆在脸上。
当下也是。
她的脸上没有不舍,也没有从前他窥探到的那种“虚假”的爱意,她此刻没有蒙骗自己。
但他仍有些不甘心。
带着莫名的情绪说:
“可那是六年。”
从一个女人的22岁,到她的28岁,完完整整的六年。
他并非不甘,而是委屈。
可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委屈来得没有道理。
“那怎么了?”齐穗条件反射地反驳道,“只是六年而已。”
“那六年对你而言——”男人艰难地接下去,“很重要。”
“是啊,很重要。”
齐穗叹口气,胳膊撑着自己的身体,懒散地半靠着。
“但我没觉得有多幸福。”
LEO于是更加不甘心。
“不幸福还在一起六年?”他顿住,不继续往下说。
齐穗笑笑,“那时候我很傻嘛。”
“不傻。”LEO道。
齐穗问:“你又不认识我,你怎么知道我不傻?”
这让LEO如何说出口?
我认识你,我不仅认识你,我还暗恋你,我还不要脸地想要插足你们的婚姻,被你骂了声“婊子”之后,我不觉得可耻,反而暗自窃喜。
这些话,他吞了又吞,喉咙里微微的痒转变成疼痛。
他没说出口。
人贵在自重。
而这些自轻自贱的话一旦说出口,齐穗会给他两个巴掌。
最关键的是,他不想用这种话侮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