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那位少峰主看起来还不领情。
被装饰得分外华丽的礼台上,霁明珏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抱臂迎风而立,红衣被风吹得猎猎,眼神放空盯着远方,对仙官的祝词充耳不闻,就好像这场婚礼与他无关一样。
他不是不想动,只是云墨尘对他施了定身术。
台下众弟子的恭贺声不绝于耳,此起彼伏。
他心中心里只觉得讽刺。
每个人都有价格,他的价格则是一条灵矿和这场饱含羞辱意味的联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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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远方的天空中传来十三道钟声,预示着吉时已到。
云海之上突发万丈霞光,十三只金羽仙鹤踏云而来,一座悬挂着浮荒标志的仙舟出现在空中。
金羽仙鹤在空中列队飞旋,吐出的灵珠化作一道道流光环绕着仙舟,为首的仙鹤迈着优雅的步伐来到霁明珏脚边,吐出一封婚契在他手中。
他看着金羽仙鹤,却没有伸手。
金羽仙鹤等得不耐烦了,还没有人敢如此怠慢它!
它有点讨厌这个不识好歹的男人,如果这是在浮荒的地盘,它早就一翅膀扇上去了。
但这里是云涯。
想起出发前月见荷对它下的死命令,必须将活的霁明珏带回青霜台,它咬着牙暂时咽下了这口气。
霁明珏与金羽仙鹤僵持许久,最后还是云墨尘微笑着走到他身边,替他接过婚契书,对着金羽仙鹤略微颔首致意。
好不恭敬。
毕竟谁都知道,这仙鹤可是青霜台的灵官大人。
见金羽仙鹤,如见大小姐本人。
他缓缓将婚书上的祝词念出:“天地为证,日月为鉴……”
霁明珏的耳膜而这些句子刺得发疼,他一把抢过婚契书,目光扫向婚契的底部,月见荷已经签好了她的名字。
虽然暗地里是灵矿交易,但明面上依旧是是云涯与浮荒的联姻,这位青霜台的大小姐竟然连人都不愿意到场?
他冷笑一声,欲召出道火烧毁这封带着侮辱意味的婚契,才想起来灵力早就被锁住,便改为撕纸的动作。
云墨尘按住他的手,柔和的脸上有着威胁的目光。
他面无表情道:“签吧。”
霁明珏欲再说些什么,张了张口,却只感到无力。
浮荒不过给出了一条灵矿,云涯就这么将他当作礼物一样送给了青霜台。
他带着决然的目光,咬破指尖,在‘月见荷’旁边写下他的名字。
婚契上一道光芒闪过,意味着契已结成,金羽仙鹤将婚契重新吞入腹中,黑溜溜的眼珠直盯着他看,随后伸出长喙啄了啄他的手,示意他跟它走。
霁明珏回头向云崖仙门中深深望去一眼,似有无限眷恋,他本想再次挣扎一下,云墨尘一掌将他推进浮荒的仙舟中。
去吧。
他无声地说道。
云涯会感谢你的奉献的。
十三只金羽仙鹤齐声啼鸣,片片金羽化作灵光洒向观礼台,仙舟在金羽仙鹤的歌声中启程,穿过翻涌的云海往浮荒方向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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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霜台。
被浓浓霜雾笼罩着的荷苑内有一处荷花池。
正值四月初春,尚未到荷花盛开的季节,但这荷花池中,荷叶绿如翡翠,层层叠叠铺满整个池面,花苞露出尖角,偶有飞鸟栖息其上。
山间一阵清风吹过,池中花苞盛放,花瓣之中灵光流转,天地灵气汇聚池中,氤氲地水汽蒸腾出缭绕的霜雾,让人如临仙境。
荷花池边建有一座凉亭,上提‘醉心’二字,亭中摆着一张小桌和一张美人榻。
桌上放着一顶鎏光四溢的发冠,白玉为底,冠身形似莲花,花瓣上镶嵌着数颗透色灵珠,美人榻上则躺着一位美人,美人身着月牙色的罗裙,桃花眼微挑,乌发垂落,衣襟上用银色丝线绣着淡淡的仙鹤图案,腰间系着一串青白色流苏玉带,整个人清雅而出尘。
火炉中的茶壶开始咕噜冒泡,女侍官轻摇茶壶,替躺在美人榻上的女子斟上一杯清茶。
用山间晨露与春日第一抹新芽煮出来的清茶,茶汤碧绿如翠竹,香气清幽,隐约有一股荷花香。
女子改为半卧姿势,一手撑在矮榻上,一手接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但目光却未曾从荷花上移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女子淡淡开口问道:“迎亲的仙舟到哪里了?”
见女子发问,昭岁侍官忙不迭回答道:“回大小姐,三日前已经出发,如今应在赶来浮荒的路上,估摸着今日晚些时刻便会到达青霜台。”
女子正是青霜台大小姐——月见荷。
月见荷蹙眉道:“怎么这么慢?”
昭岁:“也许是金羽仙鹤久未离开青霜台,路上耽搁了吧。”
好吧。
那她就耐心的等一会好了。
月见荷重新躺回美人榻上,打了个哈欠,道:“我有些困了,你先退下吧,等那位霁明珏到了再来叫醒我。”
今日,正是浮荒青霜台大小姐与天都云涯仙门鹤望峰少峰主霁明珏的成婚之日。
但青霜台内部仍和平日没有两样,一丝喜庆的气息都没有,山崖间飘荡着冷寂的风,穿过青葱茂密的树林,浓郁的霜雾遍布整个青霜台。
昭岁侍官试探着问道:“大小姐,您看是否需要换上先前礼官替您准备的婚服?”
“不需要。”月见荷打断她的未尽之言,面色略显不虞。
给他一个夫君的名分已经够仁至义尽了,如果他只是个普通云涯弟子,她早就直接将人抓了过来,何须白白送出一条灵矿和她月见荷夫君的名分。
昭岁又道:“并非红色的,是礼官特意赶制的浅金色礼服。”
月见荷不耐烦道:“那也不需要!”
昭岁侍官不敢再劝,只得行礼告退。
不知为何,大小姐今日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她在心里默默地替那位远道而来的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