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返回办公室的路上，校园里寒风依旧凛冽，路旁光秃秃的杨树在风中微微颤抖，偶尔有几片残雪被吹落，飘在水泥路上。
林霖霖双手背在身后，走在王刚身旁，歪着脑袋打量他，眼神幽幽的，一副第一次认识王刚的模样。王刚被她盯得有些发毛，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啊？”
“怎么看着你啊？”
林霖霖收回目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她加快脚步，率先走进办公室。“就是……算了。”
王刚摇摇头，把手中的礼物放在桌子上，顺手打开了汤工送给他的那封鼓囊囊的信封。
“唔，二百块钱外加一张自行车票。”
掏出里面的东西一看，王刚忍不住吹了声口哨，感慨道：“还真别说，人家研究院出手就是大方。”林霖霖没有说话，她脱掉外面的小棉袄，单独穿着那身略显宽大的羊绒衫，靠在办公椅里，继续用那种幽幽的眼神看着王刚。
羊绒衫松松垮垮地挂在她纤细的身躯上，衬得她清冷的气质多了几分柔和。
王刚被她盯得有些尴尬，干咳两声道：“我……咳咳，我去我导师那里一趟啊。”
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怪异的气氛，王刚拎起解放包落荒而逃，连外面的大衣都忘了穿。
听着王刚远去的脚步，林霖霖缓缓垂下眼帘，目光停在自己身上的这件黑色羊绒衫上。
她伸出手，抚摸着顺滑温暖的羊绒面料，林霖霖咬着下唇，喃喃道：“他为什么躲着我啊…”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带着点困惑和失落，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这空荡荡的房间。马上就到腊八节了，王刚给师傅师娘每人送了一件羊绒衫，又准备了包含大米、玉米、红枣、莲子、花生等腊八粥主料的小罐，足够老两口喝几顿了。
“这是十一单位发的，我们老两口用不上，你拿回去吧！”
导师见到王刚很开心，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票据拿给王刚。
王刚没有拒绝，拿过票据一看，竟然是一张缝纫机票。
“嘿嘿，今天真是好日子啊！”
说着，王刚从解放包里掏出上研汤工赠送的收音机和自行车票，笑着和导师开玩笑道：“就回了趟学校，三转一响都快凑齐了。”
导师也很是欣慰，捋着颌下短须，乐呵呵道：“我听老古说过你的事了，那老小子还羡慕我能有你这么优秀的弟子。”
“您老可偷着乐吧，整个北大翻过来，找不着我这么孝顺的学生了。”
王刚笑着从解放包里掏出两块茶饼放在老师桌子上，一副舍我其谁的表情道：“给您老把茶叶续上，冬天喝红茶暖胃。”
和自家导师聊了小半个钟头，临走前又顺走一条特供香烟，王刚便打算回家。
路过物理楼，王刚抬头一看，正好瞥见一道穿着黑色上衣的倩影站在窗前，孤零零地像是站了许久。王刚站在楼下冲着林霖霖喊道：“我准备走啦，就不上去了啊！”
站在窗口的林霖霖推开了窗户，探出了脑袋，她的脸颊在阳光下显得有些苍白，盯着王刚不说话。寒风从窗外灌进来，吹得她发丝微微凌乱，她却像是没察觉似的。
“走啦！”
王刚有些无奈，摆摆手便转身准备离开，谁知楼上传来林霖霖清脆的声音：“等等我，我送你！”“外面这么冷，你就不用……”
王刚的话还没有说完，林霖霖便快速缩回了脑袋，麻利的关上窗户，看那架势是要下楼送王刚。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站在原地等着，心里却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没过一会，物理楼的大门被推开，林霖霖从里面小跑出来。
“你的大衣没有拿。”
林霖霖还是穿着她那件军绿色的大衣，手臂上搭着王刚的大衣，另一只手上还提着王刚的暖水袋。也许是跑的有点急，也有可能是酒劲未消，姑娘脸颊上依旧泛着微微的红霞。
王刚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穿外衣，但是很是奇怪，他并没有感觉到有多冷。
穿上大衣，拿过暖水袋，王刚有些不好意思道：“看我这记性，还麻烦你下来跑一趟。”
“没事。”
她顿了顿，又把暖水袋塞进他手里，抬头道：“今天风大，别着凉了。”
说着，她踮起脚，伸手帮王刚系上大衣最上面的扣子，指尖冰凉却动作轻柔。
低头看着姑娘那没有多少血色的手指在自己领口翻飞，王刚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林霖霖淡淡一笑，收回手，站在他身旁，低头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像是想说点什么，却也没有开口。两人一路无言，默默走到公交车站。
林霖霖坚持送他上车，直到公交车缓缓开动，消失在远方，她才转身返回学校，背影在路旁光秃秃的杨树陪衬下，多少显得有些落寞。
王刚坐车回到城里时，已是午饭点刚过。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寒梅刚吃完饭，就见到了满身寒风的王刚推开了信托商店的大门，她忙迎上去问道：“没有搞什么科学研究吗？”
“没有，就是上次帮忙改进的收音机研究院准备要往国外卖，今天喊我过去就是为了感谢我。”说着，王刚拿出了那台袖珍收音机还有信封，得意洋洋道：“这些都是人家研究院送我的！”寒梅接过收音机，眼睛一亮，翻来覆去地看，惊叹道：“这真的是你设计的啊！”
她小脸红扑扑的，满眼都是兴奋和骄傲，像是这收音机是她自己设计的一样。
寒梅抱着收音机，蹦蹦跳跳跑到师傅张姨身边，得意洋洋道：“师傅快看，这是王刚设计的收音机，现在都要出口赚外汇了！”
张姨是信托商店的老人了，见过稀奇古怪的东西也不少，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这种巴掌大的小收音机，看了看自己这兴奋的徒弟，张姨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小王不愧是北大的高材生啊，居然能做出这么小巧的收音机！”
“嘻嘻，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