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别慌,我来的路上就考虑过这种情况,早就找到了藏身的地方。
张述桐想起那个小护士的话,对方说别说空话,张述桐有意哄哄她,便说没想到吧,我还有底牌,从前的经历证明这句话对她有特攻,顾秋绵听了有点呆,果然不再慌张,她绷住唇角的笑意,瞪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
他们来到一处山壁的凹陷处。
他上来时还带了那件黑色羽绒服一一本来是怕顾秋绵冷一一现在则充当了迷彩服,抖开后挡在外侧,哪怕车灯打在上面,不仔细看只会以为是石头。
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顾秋绵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她轻轻吐出温热的气息,能感受到胸脯的起伏。
谁也没有再去在意那辆驶过的车了。
下了山路将近十一点。
张述桐才想起问:
“你怎么知道我发烧的?”他刚才躲起来的时候一直捂着口鼻,生怕离得太近,把感冒传染给对方。“宋老师说的,我还想问他怎么知道你在外面乱跑。”
张述桐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
“上车吧。”
“嗯。”
等车子开动,张述桐问她:
“要不要吃点夜宵?”
“不要,回家。”
“可能回不了家,我车快没油了。”张述桐解释说,“去医院待会行吗,那里晚上也上班,病房里有床?”
“随便。”
“你不是最讨厌这个词?”
顾秋绵将脸轻轻贴在他的背上:
“去哪都行,只要你别再骑着车乱跑。”
张述桐拧动油门。
他们在一家还亮着灯的百货超市停下车。
尽管是市区,街上空旷无人。
倒不如说方圆几里只有这一家还开门的地方。
超市只开了一扇门,也只开了一盏灯,主要服务于晚上出来买烟的男人。
“买瓶咖啡提神,等我一会。”
说完张述桐蹬下车撑,让顾秋绵在车上等他。
他走进超市,柜台后的老板懒洋洋地打个哈欠,张述桐扫过货架,上面已经没有多少东西,自己还是高估了这里,哪有什么咖啡卖,只有寻常的饮料。
他拿了一包饼干加一瓶酸奶,这里没有冷暖箱,酸奶自然不是正经的酸奶,而是营养快线。他希望带女孩找到一家便利店歇脚,这样就可以吃一份热气腾腾的关东煮,也有热饮暖手,可惜小岛上找不到这种地方。
他结完账出了超市,寂静的长街上,几盏老旧的路灯微弱地亮着。
摩托车停在灯下,拖出长长的影子。
顾秋绵坐在车子的后座,一直看向超市的方向。
张述桐回到车边,在顾秋绵面前蹲下身子:
“别动,买了双袜子和拖鞋。”他刚才注意到她的拖鞋已经湿了。
“我自己来……”顾秋绵声若蚊呐,不自在地缩了缩脚,就要扶着他的肩膀下车。
“我来吧,你不方便。”
张述桐为她褪去袜子,她的脚掌冰凉,挣扎了一下便任由他握住了,他觉得自己像是为公主穿上水晶鞋:
“不过都是便宜货,你凑合着穿。”
“嗯。”
“我会想办法借一辆车。”张述桐又说,“天亮前一定会把你送回去,当然,就算回去了也很难解释你为什么在一楼,估计要让吴姨帮忙照应一下。”
“嗯。”
“比如说等保镖睡着的时候,先让她把电梯按到一层,我想办法把外面的保镖引开,你偷偷进去,不会露馅,如果行不通也有别的办法。”张述桐沉默了一会,“你跟我出来,我肯定不会让你为难。”“你个傻子又在替别人操心了。”顾秋绵没有说怎么回去的问题,而是轻声问,“你今天都在干什么?”
“说来话长,就是骑着车瞎转,去医院打了吊瓶,你呢?”
“和朋友唱歌、弹琴、拼积木。”
“玩得开心吗?”
“其实不太开心。”
“为什么?”
顾秋绵没回答这个问题。
她又问:
“那张卡你到底有没有用?”
“没用,最后是宋老师请的客,对了,宋老师去医院了。”
“怎么会,严重吗?”顾秋绵惊呼。
“他开车受了些伤,我下午出岛陪他去了医院,当然现在没事了。然后他可能觉得我还在外面跑,放心不下,就给你发了消息。”
“那我明天给爸爸说,让他打声招呼。”
“再说好了,应该不需要。”
他已经帮顾秋绵穿好拖鞋,又骑上摩托车:
“走了。”
十一点出头,两人骑到医院。
摩托车的油表终于见底,可能油箱里还有些藏油,但最多只能骑一两公里的样子。
它已经光荣完成了使命,张述桐在心里对老爸的摩托车道了句谢。
他和顾秋绵一起进了医院,再次闻到了那股消毒水味。
大厅里只有挂号室里待着一个值班人员。
“你还要打针吗?”顾秋绵问。
“今天不打了吧,太晚了。”
“我还是第一次来。”顾秋绵打量着大厅,皱了皱鼻子,“果然很小。”
张述桐笑笑,“当然小了。”
“我后悔了。”顾秋绵嘟囔道,“还不如刚才让你去学校呢,去图书馆,那里有暖气有零食吃。”“那里人太少了,就咱们两个。”张述桐解释道,“医院起码有点人气。”
“谁会来医院里找人气……算了,就在这里不许出去了。”
这是张述桐今天第四次来医院。
他带顾秋绵去了二楼,进了病房,他不过离开了不到一个小时,里面空空如也,那盏壁灯一闪一闪的。他让顾秋绵先找个地方坐下,怕她嫌脏,便解了自己的外套铺在沙发上。
张述桐去了配药室。
小护士听见脚步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