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宵头发上下翻飞。
风儿也带着他的思绪在翻飞。
十八中的操场正好就在教学楼的正对面,此时,广阔的操场上已经有新生开始军训,三五个队伍正在跟着教练们的哨子走着正步。正南的阳光洒在红色的塑胶跑道上,绿色的方块队伍缓缓在上面蠕动,一切看起来都这样有朝气。
但任宵就这么静静地站立着,看着远处,眼里还是一片死灰,仿佛在说,这就是我要开始的新生活吗……
迈步离开班走廊,任宵低着头往外走,
[自从三年前父母出车祸死后,我就发现——]
[——这个世界很灰暗。]
出了教学楼,任宵漫无目的的走着,眼睛始终看着脚下的路,心事重重。
当他路过操场,在安全网外面的树荫道上走着的时候,一个篮球越网从里面飞过来。
[其实,并不是自己有多么伤悲,]
“小心!”篮球场里面传来提醒声,篮球直扑任宵的脸面。
[但就是——]
没有看球,没有躲,任宵就那样径直往前走着,吓得里面的人趴着网倒抽一口冷气,然而任宵就是像没用看到一般,对即将撞到自己的篮球无动于衷。
篮球从他耳边擦过,发丝随着过来的劲风飘动。“砰!”篮球落在地上,没有伤到任宵,反而把后面的路人吓了一跳,连忙躲闪。
[没有出现让自己的世界能够亮起来的东西。]
“谁TM的球,撞到老娘了!”一个运动系女生握着拳头冲网那边直瞪眼,只有身边紧拉着她手臂的一个小女生反而两眼放光的瞧着任宵的背影头顶直冒爱心,“好帅啊!”
宁静的中午因为这一个小插曲变得有些不同,树荫下的任宵寻声回望中,几片落叶从他眼前飞过,他忽然有种不得不停住脚步的念想,他停了下来。
阳光从斑驳的树影中投下来,打在他不再平静的脸上,远处像是有什么吸引着他,他眼睛慢慢睁大。
[不过今天,]
任宵出神地看向远方,那里,一个女生的柔顺长发在光下闪耀。远处操场上的看台上,一个戴着金色圆框眼镜的未知名字的少女端坐在石阶上,她扎着高高的马尾,只是身着学校的一套蓝白校服,却比他所见过的任何一名婀娜少女都更加婀娜秀丽,又比他所遇到过的任何一位典雅淑女都更典雅恬静。
少女身影隐没在背后硕大的蓉树树荫下,树上的细叶映着阳光随风飘飞,像是闪着光的流萤。
她双膝上放着一本书,正在哗啦翻开一页,俯首娴静的读着。清风一过,她只用右手捋了下摇曳的额发,没想到手指掠过的镜框也开始闪闪发光。
无处不在的光盘桓在那个少女身上,让她比正午的阳光还要耀眼。
刹那间,仿佛一束光照进了任宵心中。
[我好像,]
任宵看呆了。
[终于找到它了,]
心里一直以来固封着自己,让自己痛苦压抑的、不管是那场车祸也好、一家人曾经的笑脸也好,还是,小时候自己溺水时候的画面也好,那些令人黯然的东西统统出现在脑海中,顷刻间又如同一面玻璃般碎掉,哗啦一声,被这束光投射进来,照亮了,也驱散了。
[这就是能够让自己的世界亮起来的东西!]
不顾所有人诧异的目光,说起来,就算任宵自己也并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种力量,驱动着他奔跑着来到吵吵闹闹的操场。
[看到她的第一眼,]
穿过军训队伍,耳边教官的话都如同耳旁风,“都不许动哦!动就罚50个俯卧撑!”教官惊讶的看着风风火火的任宵大喊,“喂,你哪班的!!!”
[我就知道了,]
“喂喂!给我站住!!”不管身后的教官怎样生气,任宵依旧毫无顾忌,不言语的向看台奔跑过去。
到了看台的阶梯前,他抬脚的动作反而变得缓慢起来,仿佛每一脚都有千钧重量。
操场看台上,明亮的天空下,原本沉浸在文字中的少女,被底下吵吵闹闹的声音影响到了,她扑闪了一下长长的眼眸,抬眼看到下面走上来一个人,略微不悦地合上了书,站起身准备离开。
任宵已经登上看台,在距离她咫尺的台阶前蓦然停住,像是看到故人一样,目光沉静而渴望。
[她就是我的圣光!]
少女惊异的看着任宵,来不及有所询问,任宵的脚步已经迈上她跟前的台阶,接着一只手向她伸过来。
[我一定要抓着她!]
少女毫无防备的,被任宵一把拉住手,似乎这个熟悉的脸面、突然的接触让少女怔住了,然后,什么也不曾察觉,两人竟然贴面吻住了。
任宵闭着眼享受着久违的光,少女则睁大了双眼,她弄不清自己怎么没有动手,爷爷的司机明明教过自己武警擒拿,再不济,她也大可以应激反应一耳光给到对面人的脸上。
可是这一秒钟的事实是,她只是透过精致的镜框直愣愣地看着任宵,“唔——”发出一声暧昧不明的声音。
原来她就是叶憬牵,高二文(特)班,校拾梦文学社第七任社长。那个刚刚在办公楼下遇到任宵的少女。
任宵站在台阶下吻上仅有一阶之隔的叶憬牵,看呆了操场上的教练,惊呆了边上的同学,惹得他们纷纷发出叹号。
但在任宵的心中,四周却寂静的很,时间像是凝固在看台上,直到一分钟的时间停止后,叶憬牵手里的书“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才惊醒了他的梦。
任宵看不到叶憬牵脸上有什么表情,她只是木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