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条手臂从两侧向外延展,两双毫无血色的手掌合拢着,一者朝上,而另一朝下,维持着某种像是礼祭的姿态。
至于祂的下半身——那是渐趋虚幻的身形。罗修看不见祂的脚,那就像是幽灵的形态,而祂在罗修眼中、便是漂浮在半空中。
——【亡语恶魔·悼亡者】!
那就是祂的名字,显现于面板之中的名字。
“……我为悼亡而来。”
祂发出了一声干枯的、细长的哀叹,四只眼睛同时睁开,嘴唇嗡动:
“是人类……”
“我没有见过的人类……但……我熟悉你身上的味道。”
“只是此处……无有将至的死亡。”
“我很悲伤,亦很饥饿……”
祂呢喃着这些,滚动的四只眼珠忽地止住了,直直地看向罗修,发出令人恐惧的亡语:
“……你是尸体,还是食粮?”
——哗啦啦!!!
在悼亡者发出最后一句示问,罗修恍惚看见,他面前的景象产生了些扭曲。
他精神也在同一时间陷入微弱的萎靡,但很快又恢复过来。
这让罗修很快意识到——
【亡语恶魔·悼亡者】,祂在受召唤来的第一瞬间,便对自己进行了攻击!
虽然罗修拥有【深渊】相性的专长“恶蚀血脉”,他知道【亡语恶魔·悼亡者】不会真正视自己为敌,但不视为敌并不等于不会攻击他——这是生于“深渊”之物的本性,恶意是它们最为克制的本能。
祂对自身进行了一次强度在“深度”的即死诅咒,但这次诅咒对罗修全无效果,只是让他精神产生了微弱的恍惚。
因为“史诗”品质专长“死亡赞颂者”的效果,罗修免疫一切深度即死及以下的诅咒。但这仍会残留一些影响,不过并无伤大雅。
也正是因为“死亡赞颂者”这一项专长的存在,还有诸如“蚀咒之腕”这样的强效诅咒加成专长、以及“传说”品质法杖“死之哀叹”的加持。
罗修最能驾驭、也最能发挥超出寻常作用的“恶魔”所属类别,便是这一类“死亡”相性的恶魔。
外加上有着“死诞神嗣”掉落的死诞灵晶作为媒介,罗修基本能肯定,自己召唤出的恶魔会与“死亡”相关,而结果也的确如他预料。……
在承受过一次“诅咒”后,罗修仍保持着从容与淡然姿态,与悼亡者的四目对视。
“悼亡者”似乎有些讶异。
祂进行的一次“即死”的诅咒,竟全然没有效果,面前的“人类”似乎有些超乎了祂的预料。
那与“七重深渊”之中的、那些只配被圈养、只配充作恶魔们食粮的奴隶们不一样。悼亡者嗅到了同类的气息,并隐隐对这气息感到了追崇、敬畏与……恐惧。
而在祂椭圆的面孔稍稍扭动,还在思索着什么的时候,祂听见面前的“人类”淡淡开口了:
“你在做不该做的事,‘恶魔’。”
旋即,罗修并未放下的手臂微微扬起。
他同时张开手掌,一捧漆黑火焰便从他掌心跃起了!
而他面前的黑曜石囚笼,其内同时灼烧起深暗的火焰,迅速将【亡语恶魔】吞没!
火焰已蔓延上祂的身躯,祂的四只眼眸开始颤动,身躯也因某种不适而在颤抖。
强大的压迫感,远超过祂本身“灵性”层面的威压,直接震慑住了祂,让祂难以言语。
而恶魔的身躯又在这专门针对“恶魔”的火焰之中焚烧着,这对祂来说是某种酷刑。
但对罗修来说,这只是某种“奉还”——
便在悼亡者向他诅咒的同时,凭借专长“禁忌观测者”的特性,他“奉还”了200%效果的即死诅咒!
悼亡者是具有免疫死亡诅咒能力的,但召唤祂的场地,选在“黑曜石囚笼”进行召唤,亦是因为囚笼有着克制对应能力的效果——
那是“深化”与“压制”!
200%的即死诅咒无法杀死悼亡者,但足以令祂感到相当的震慑与痛苦,这足以达成罗修的目的。
而在那死亡的火焰熊熊燃烧中。
透过火焰,传来了属于“恶魔”断续的呢喃:
“——我知晓了。”
“我会克制……克制摄食你的欲望。”
“……”
祂这样说了,罗修仍是目光冰冷地注视着祂,但已熄去了掌心的火焰。
囚笼内同样归于静谧。
“你将听命与我——名为‘悼亡’的恶魔。”
“我知道你在渴望什么,也知道你在因什么而躁动。”
“你在追求的,是这个——”
说着,罗修的手指同时摩挲着手环,提出了一本漆黑的原典。
——《深渊圣典》!
调动灵性,汇聚其上,借由圣典激散出最为幽邃、最为澎湃的灵性之涌,顷刻将恶魔笼罩、淹没!
便在罗修眼中。
恶魔被灼烧至损毁、破碎的身躯在自行修复着,但在向祂展现《深渊圣典》的一刻,祂的四只眼睛陡然圆睁,细长的口中传来新的声音:
“……是这个。”
“……就是这个。”
“……我们所熟悉的,我们所失却之物。”
“……”
在悼亡者如是说着,罗修已知晓了、他所想要知晓的东西。
关于【深渊】——
关于那松动的、破碎的大封印,还有不断涌上地底的深渊之物,这一切的源头,果然皆是《深渊圣典》!
他心底飞快地联想着,将这些都串联起来,而后暂时地抛诸脑后。
他向“悼亡者”展示《深渊圣典》,另有别的目的。
那是凭借《深渊圣典》自身的位格,以补足自身【深渊】的层次仅是四重命途的空缺,如此才能真正令面前的“上位恶魔”慑服!
“你们的根源在我手中。”
直视着恶魔,罗修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