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就将成为如今的“圣庭”将面对的最深暗、也是最危险的敌人。
“——咳咳,咳!”
当罗修想到这里时,一股猛烈的、异常的反胃感,便翻涌着从他的胃里冲了上来。
此刻,“神辉示谕”的启示才终于结束,罗修眼中“所见”的画面在某一时刻忽地破碎了,而他耳中所听见的那嘶鸣声、谑笑声与尖啸、哀嚎声,也陡然变得巨大。
罗修猛烈地咳嗽了几声,直到仪式结束,他才猛地感受到,从身体上载来的剧烈的不适感。
他知道的,这是因如此高位的“神辉示谕”仪式的完成,而让自身陷入的透支与虚弱的反噬——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代价”,从大日须臾那里直接得到启示的代价。
就仿佛被沉重的铁锤疯狂砸击着头顶,让他的意识陷入极深的昏沉;又仿佛身体坠入了无法上浮的冰窟之中,让他全身都感到蚀骨的冰冷,仿佛下一刻,自己就会如脆冰般破碎。
从大日须臾那里得到的“启示”——那其实也是将灾厄与亵读的一角,清淅且直接地展现在仪式主持者的面前。
就相当于罗修直面了真正的亵读——那份污秽不堪的气息,就连罗修都感到有些难受,那让他重新感受到了、曾经在层次尚低时,翻览《深渊圣典》的那种不适感。
但他极高的“抵抗”属性,还是让他很快从那样不适的状态中脱离。
他随即调转灵性,让自身重新回到平静、清明的状态中,接着,他再轻抬起头,看向芙兰雅、莫尼涅,说道:
“他已予以了我启示。”
“”
罗修同时,在观察着芙兰雅、莫尼涅脸上表情的反应。
她们应该是能接受的,接受“第一枢机”芬莱克已经堕落的事实了,至少她们现在的表情虔诚而坚毅,灵性也坚固而稳定。
罗修足够相信,当她们听到自己接下来告知她们的事之后,她们并不会因此而动摇——她们仍是足够虔诚、足够神圣的圣者,恰恰相反,那反而会更加坚定她们的信仰与虔诚。
“‘第一枢机’芬莱克,他现在的下落,正在亚古思城的周围。那是与帝都奥古斯城并不遥远的一座城,是一座重要的诺兰帝领的枢钮之城,亦是芬莱克枢机的诞生之地,亦是受洗之地。”
“只是我必须告诉你们的是,芬莱克枢机,已不是你们所认识的那位神圣的芬莱克了。他他已沾染了【虚无】,也沾染了【深渊】,我在大日须臾示以我的神圣显象之中,看到了‘恶魔’。”
“”
“”
当罗修说到这里时,他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是久久地直视着芙兰雅、直视着莫尼涅的眼睛,看着她们眼中先是急切与焦急、听到答案后流露出怀疑与不解、最后是哀伤与愤怒。
沉默。
长久的沉默。
罗修能想到,芙兰雅与莫尼涅会对这样的消息感到震惊、愤怒,那总会需要这样一个过程——罗修等待着,等待着她们给予自己回应。
“你的意思是”
沉默良久后,芙兰雅首先开口了。
她的声音有些颤斗,但还是强压着内心深处不断涌现、迸发而出的各种各样的情绪,向罗修最后的求证般问道——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第一枢机’芬莱克·圣勒朗恩阁下已经堕落了”
“所以教宗冕下之所以会在与‘妄孽主母’哀利维娅的交战之中,灵性忽然断绝那为教宗冕下施以诅咒的背叛者,就是芬莱克”
“大日须臾启示你的,与你想告诉我们的,便是这样的这样的”
“”
越是往后说下去时,芙兰雅的话语便越散乱,越说不清她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了。
她内心深处升起的、那极深暗而又复杂的情绪,终究还是占据了她此刻的心灵。
罗修能感到,她似乎想要极力地否认什么,但却做不到——或者说,其实芙兰雅也早就怀疑过芬莱克可能有问题了,只是这一次,她再也不能逃避、必须直面这真正的真实了。
“这不是小事,罗修。”
在芙兰雅的身旁,那位“至圣之剑”莫尼涅,在她从罗修口中听到芬莱克可能堕落的消息时,脸上也流露出强烈的震惊,但并未持续太久,她仍保持着理智上的清醒——
“虽然,我与殿下都愿意无条件地相信你,但‘第一枢机’芬莱克阁下,你应该知道,那是洛伦德教宗陨落后,圣庭还能接着存续的‘支柱’。”
“现在,你与我们说,‘大日须臾’予你的启示,是芬莱克枢机已经堕落,他是我们之中的背叛者,甚至还有恶魔。罗修,你知道的,如果这是真的,那我们”
“若我以此欺瞒、以此蒙蔽、以此立定假释、以此引向亵读,我将以此蒙受天殛之裁,我将从此断绝升华之途,我将承受七曜共弃之恶。”
“以此证得,我心纯粹而澄澈——我之所见即我之所言,我之所言亦我之所见,并无其它三者。”
“”
便在祭坛之上、“铸日须臾”神圣铸象之前,罗修已轻抬起右手,握着神圣璨金的权杖,在大日须臾的见证之下立誓——
在罗修的权杖、手臂、乃至脖颈、身躯之上,逐渐显现金色透明的锁链,那锁链散发着令人目眩的光芒,但很快又模糊、黯淡并最终隐去。
如此神圣领域之下,这样的誓言、就算是“七重命途”的圣者,也再不能违抗。那不只有象征意义,而是真真切切的、将被大日须臾所“注视”,其崇高的神性将作为誓言的见证。
“这样,足够证明我所说的这些了。”
罗修的目光,仍片刻未移地注视着莫尼涅的眼睛,便从她的瞳中,看见那已再无摧折的信任、与隐藏在更深之下的,那切切实实的悲痛。
“这样就足够了,罗修。”
莫尼涅低沉的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