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周云涛那见鬼一般的眼神，和那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问话，陈星的反应却异常平静。
他甚至有些理所当然地耸了耸肩。
“是啊。”
“周老你不是说，解决饲料蛋白来源问题，具有重大的战略价值吗？”
“既然是重大问题，那肯定要优先解决。”
陈星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完成了一项微不足道的课后作业。
可这番话，听在周云涛的耳朵里，却不啻于九天惊雷！
他我那是随口一提的、一个代表着国内农业最顶尖、最遥远的研究方向！
一个我集合了全国之力，准备用十年去啃的硬骨头！
你管这叫“顺手就解决了”？
周云涛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几十年来建立的科研观，世界观，在这一刻，被陈星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彻底碾成了童粉。
就在这时，负责称重的工作人员一路小跑过来，脸上带着无法抑制的激动和一丝敬畏。
“陈总！苏老！秦总长！”
“B区超级大豆的称重结果出来了！”
工作人员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锐，他深吸了一口气，报出了那个足以载入史册的数字。“折合亩产……九百公斤！”
轰！
这个数字，像是一枚重磅炸弹，在三位大佬的脑海里轰然炸响！
九百公斤！
亩产九百公斤的大豆！
“多少？”
秦海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周云涛此刻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目前国内大豆的平均亩产，只有一百五十公斤上下，就算是最优良的品种，在最理想的实验田里，撑死也就两三百公斤………”
“九百公斤……这……这是翻了三倍还多……”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数字的恐怖含金量！
这意味着，只需要用过去三分之一的土地，就能产出与以往等量的大豆！
又或者，用同样的土地，产出三倍的大豆！
再结合那恐怖的生长周期……
周云涛已经不敢想下去了，那幅画面，太过颠覆，太过疯狂！
然而，这一次，苏长空和秦海却没有像之前那样失态。
他们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那片刚刚收割完毕的土地，脸上是一种近乎麻木的表情。震撼？
不。
当震撼的阈值被反复拉高，直至突破极限之后，剩下的，就只有麻木了。
他们感觉自己不是在视察科研基地，而是在看一部特效夸张的科幻电影。
陈星，就是这部电影唯一的男主角。
而他们，是三个负责在旁边喊“666”的龙套。
“老苏·……
秦海忽然扶住了额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哭笑不得的疲惫。
“我感觉……我有点麻了。”
“再这么搞下去，我真怕我的心脏会受不了。”
苏长空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眼神却飘向了远方，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良久，他才用一种梦呓般的语气，缓缓开口。
“我甚至怀疑……我是不是一开始就跟这小子说错了。”
秦海一愣：“说错了？什么说错了？”
苏长空扭过头，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眼神看着陈星。
“我们最初的目标，只是想让咱们的人能吃饱饭，能把饭碗牢牢端在自己手里。”
“可现在看来……”
苏长空顿了顿，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小子理解的，好像不是让我们吃饱饭。”
“而是要把白头鹰那几家掌控着全球粮食命脉的跨国巨头，摁在地上，用鞋底反复摩擦。”秦海瞬间就懂了。
他甚至能立刻想象出，当这个消息传到大洋彼岸，双子大楼里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掌控全球经济命脉的老爷们，会是怎样一副气急败坏、摔杯子砸桌子的嘴脸。
过去，他们用粮食当武器，想敲打谁就敲打谁。
未来，当他们手握着产量是他们几倍的超级作物时……
那场面，简直不要太美。
就在两人心思百转千回之际，那个负责收割的工作人员，又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
“那个……陈总，苏老……”
“C区……还……还继续吗？”
这话一出，苏长空和秦海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回过神来。
两人异口同声，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还有？”
周云涛也从失神中惊醒，呆滞地看向陈星。
“还……还有？”
陈星闻言，也愣了一下。
他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旁边那片C区试验田，这才一拍脑门。
“哦？时间到了吗？玉米也熟了？”
他嘀咕了一句，随即大手一挥，显得很是随意。
“熟了那就收了吧。”
“来都来了，正好一并解决了，省得我再跑一趟。”
苏长空、秦海、周云涛，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名为“习惯了”的麻木。水稻。
大豆。
现在，是玉米。
主粮、油料作物、饲料作物。
现代农业的三大支柱。
今天，就在这片小小的试验田里，在他们三个人的亲眼见证下，被陈星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像变魔术一样，一个接一个地掏了出来。
而且，每一个，都是足以颠覆整个行业，改写世界格局的“王炸”。
这一刻，他们脑子里已经没有什么震撼、狂喜之类的情绪了。
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