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动容,几人连忙说了受困于风雨,来不及入京赶考的事情。
裴元听了沉吟半晌,一时难以抉择。
几个举子见状面面相觑,却也不敢催促。
过了好一会儿,裴元才对他们说道,“既然你们求助于我,我没有隐瞒身份的道理,你们可以听完了再做决定。”
裴元在几个举子惊疑不定的目光中,缓缓道,“我乃是镇邪千户所的锦衣卫千户裴元。”
说完,裴元顿了顿,好整以暇的观察着几人的表情。
听到裴元是锦衣卫的身份,几个举子的脸色果然变了变。
裴元的目光下意识的先看向蔡昂,这位探郎在历史上可是个道德底线很灵活的人。
作为清贵的翰林词臣,主打一个老板要什么我就做什么。
地方献白兔,他就写白兔诗。地方献白鹿,他就写瑞鹿赋。天上出现好云彩,他就写景云赋。
《武宗实录》他也乖巧参与,活儿干完之后,廷和拍肩,厚熜也说一句不错。
要说没底线,此人最没有底线。
谁料,蔡昂眼睛滴溜溜的来回看着众人,却没吭声。
倒是唐皋很从容的说道,“学生一心向学,志在科场,还望裴千户援手。”
见到是他,裴元也不算意外。
唐皋的经历和张璁有些相似,也是少年英才,屡试不第。
他的家境贫寒,因为小小年纪就文才出众,便将一切翻盘的希望寄托在了科举上。
但还是那句话,科举不是考数学,考得是意识形态和相性契合度。
没遇到合适的那个考官,怎么考都没用。
结果就是唐皋屡战屡败,还被当地乡人以打油诗嘲笑,“徽州好个唐皋哥,一气秋闱走十科。”
唐皋愤懑之余,心性越发坚硬如铁。
他在书房的墙壁上写道:“愈读愈不中,唐皋其命如何;愈不中愈读,命其如唐皋何?”
面对那些外人的嘲讽。
唐皋在一个画着渔翁网鱼的扇子上题诗云,“一网复一网,终有一网得;笑杀无网人,临渊空叹息。”
就是凭借这样的坚韧心性,唐皋终于遇见了对的人,先闯过会试关,又被朱厚照点为状元。
或许是这样的经历让唐皋大彻大悟了,考上状元后,唐皋反倒卸下了功名包袱,还写了一首莫再执迷的《劝世歌》。
裴元见唐皋开口,心道你的机缘终究是到了,便笑道,“可以。”
接着目光看向底线灵活的蔡昂。
蔡昂见已经有人带头了,自然就坡下驴,恭敬道,“那就劳烦裴千户了。”
裴元又问向人群中的黄初,“你呢?”
前面两人都已经应下了,黄初自然没什么压力,也躬身行礼,“黄某谢过裴千户了。”
其他几人看着裴元的目光,越发热切了。
就在他们以为裴元也要询问他们的时候,就听裴元笑道,“好了,只你三人,多一个都算多!”
裴元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期盼的目光变为失望,接着那些目光落在三人身上,先是羡慕嫉妒,转而很快变成鄙夷。
三人显然也没想到裴元会来这一手,都有些愕然。
除了唐皋神色坚韧不拔,蔡昂和黄初都有些不太自然了。
蔡昂察觉到周围那些变得怪异的目光。
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对方毕竟是锦衣卫奸邪啊。
自己还没走上仕途,就受了锦衣卫奸邪的恩惠,以后被人爆出来,必定是个重大污点。
蔡昂既不想放弃这次科举,也不想留下这个黑料,为今之计,只有把更多人拉下水了。
他连忙对裴元恳求道,“裴千户,这几位举子都是我们的好友,能不能一起行个方便?”
裴元懒得理会,根本不接这个话茬,只是淡淡对牵头的唐皋道,“等到大雨稍歇,能放船北上的时候,我会让手下来通知你们三个。”
唐皋略一沉默,点了点头。
裴元见唐皋这么晓事,又给他们保了一手,“船往北行的时候,若是路况稍好些了,我会让手下健卒在水马驿换乘,带你们快马入京。”
听了裴元此言,不止唐皋,就连黄初和蔡昂也忍不住长舒了口气。
裴元越发把人情做足,不动声色道,“等到了地方……,想必时间也很紧张了,可以就近安排你们住在智化寺。”
这下唐皋终于忍不住开口,诚心诚意的说道,“多谢裴千户了。”
裴元“嗯”了一声,慢慢撑着竹皮伞离开了后面院子。
这三人他只是做个顺水人情,并没打算太多心思,毕竟他们没出现在那张图里。
而且以这三人的性格,就算他拉拢了也没什么大用。
唐皋偏执多年,快五十考上状元了,人也一下子通透了。
黄初人生的高光时刻,就是这个榜眼。
就连后续“大礼议”这种随便站哪个队,都能在历史上露一小脸的好事儿,他都没有站队机会。
至于蔡昂,则已经成为了柔软的文学弄臣。
虽说这三位有三鼎甲之姿,但是对裴元来说,真派不上什么用场。
至少比起张璁、霍韬、田赋、欧阳必进这四位来,还差着一大截呢。
裴元回了前院,一时间有些无所事事起来。
看着落雨,慢慢熬到黄昏。
裴元看着院中的积水和湿乎乎的天气,也懒得再去前面吃饭了,只唤来个亲兵,随便叫了几样吃食。
等到吃完之后,裴元看着渐黑的夜色,又隐隐有些期待起来。
可一直到有些犯困,听得雨声都渐小了,裴元也没等到白玉京。
到了后半夜,还在模糊间,裴元就听到门插响动。
他的意识慢慢清醒,接着搂住了一下滚在怀里的白玉京。
裴元把弄了一会儿。
想起今日乍见的那撩人之物,又想起了昨日的事情,又蠢蠢欲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