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阿华总会拿那‘一个亿’去提醒他。
“乌蝇哥进步很快啊!”
某天清晨,赌场会计阿萍边整理账本边打趣:“上周你带来的泰国客人在贵宾厅输了两千万,居然还给你发感谢讯息”
乌蝇正在练习单手切雪茄,闻言差点割伤手指。
“华哥教得好。”
乌蝇低声说。他望向监控室方向,阿华正在那里审查昨晚的监控录像。
自从钻石厅事件后,他少有提过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但乌蝇知道,自己欠的不止是一个亿。
九月,威利厅来了位特殊客人——泰国某周姓地产大亨的小儿子。
这位戴着理查德米勒腕表的年轻人刚进门,展现的气质就与之前乌蝇接待的一众豪客截然不同,当即就指着乌蝇说:“我要他陪赌。”
贵宾室里,周公子甩出黑卡:“听说你以前在旺角很威风?”
他示意保镖打开皮箱,里面整齐码放着百万现金:“今晚你让我赢够五千万,这些全是你的。”
乌蝇瞥见监控摄像头微微转动——那是阿华在观察。
他想起资料上周公子嗜好地下赛车,突然有了主意:“周少,赢钱有什么意思?不如我们玩点刺激的。”
两小时后,当周公子在私人飞机上搂着嫩模数筹码时,乌蝇正冒雨跑向车库。
他发动那辆改装过的gtr,载着周公子冲向澳门观光塔。暴雨中的沿海公路能见度不足五米,后座传来兴奋的尖叫。
“够胆!”
周公子在终点拍打他座椅:“下周我带朋友来澳门,全交给你安排!”
这场疯狂赌约换来的是连续三个月爆满的贵宾厅。
乌蝇的名片盒里渐渐塞满各种金边联系方式,连阿华都开始让他单独处理千万级别的借贷。
某个例行晨会上,阿华突然扔来一把车钥匙:“以后用它接送客人。”
乌蝇接住钥匙,发现是周公子提过的那款限量版法拉利。
“华哥,这……”
“你应得的。”
阿华头也不抬地翻看报表:“明天有个重要的客户,到时候你去负责接待”
……
翌日,威利厅来了位特殊客人。乌蝇透过贵宾室的单向玻璃,看见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正在把玩筹码。
那人左手小指戴着枚翡翠戒指,在灯光下泛着孔雀蓝的光泽。
“马来西亚陈氏橡胶的老板,祖籍潮州。”
乌蝇整理着新定制的西装——深灰色三件套,袖扣是两粒南洋珍珠。
三个月前钻石厅的淤青早已消退,但那次教训像烙印般刻在骨子里,他深吸一口气,推开贵宾室大门,跟随阿华走进了贵宾室。
“陈老板好,我是……”
“我知道你是谁。”
陈世荣头也不抬,潮州话里混着马来腔:“去年你在新口岸打伤过我表侄。”
他忽然用筹码指向乌蝇左脸:“他妈的,至今那道疤还在。”
空气瞬间凝固,乌蝇感觉后颈汗毛竖起,余光瞥见两个保镖已经摸向腰间。
他想起阿华教的——当客人提及旧怨,先认错再转移话题。
“华哥,我什么时候打伤过他表侄?”
乌蝇不解,低声朝阿华询问道。
阿华则是不动声色回答:“陈老板是马来西亚宗亲会的会长,凡是拜过他码头的陈姓晚辈,都是他表侄啦!
不要紧,好好应付!”
“当时年少气盛!”乌蝇顿时了然,双手奉上雪茄盒。
“陈先生,这是古巴特别版,用您家乡的橡胶木盒装的。”
见对方不接,他又补充:“听说陈太太最近收藏翡翠?永利有场私人拍卖会……”
陈世荣突然大笑,露出镶金的犬齿:“后生仔,你以为打听些消息就能抹平过节?”
他甩出张照片,上面是乌蝇当年在酒吧斗殴的画面:“你老母的,我表侄现在坐轮椅!”
乌蝇的指甲陷进掌心。正当他不知如何应对时,阿华端着普洱茶走了进来:“陈老板,小孩子不懂事。”
他亲自斟茶,“新口岸那间酒吧,现在改成了潮州菜馆,您表侄占三成干股。”
茶杯在红木桌上磕出轻响。
陈世荣眯起眼打量阿华,突然改用马来语说了句什么,乌蝇只听懂“橡胶园“和“价格“两个词,后背已经沁出冷汗。
“乌蝇,去取我保险柜里的文件。”
阿华面不改色:“第三格,绿色文件夹。”
五分钟后,当乌蝇回来时,陈世荣正拍着阿华肩膀大笑,他双手递上文件,发现是份马来西亚橡胶园的地契转让书。
“年轻人要学的东西很多。”
陈世荣接过文件,突然用生硬的粤语说:“比如我们马来人,最讨厌别人用左手递东西。”
回办公室的电梯里,乌蝇盯着自己发抖的左手。
阿华突然问:“知道为什么选你接待他?”
“不知道!”
“因为你老豆也是潮州人嘛。”
阿华按下顶楼按钮:“陈世荣对同乡总会心软三分,实在不行,你也认他做表叔喽!”
电梯门开启时,他丢来一本马来语速成手册:“两周后泰国的颂猜家族来人,别再搞砸。”
接下来的日子,乌蝇像块海绵般吸收着东南亚文化。
他学会用右手接递名片,记住泰国人忌讳摸头顶,甚至背熟了马来西亚各州苏丹的谱系。
有天深夜,赌场保洁看见他跪在vip室练习泰式合十礼,嘴里念念有词。
一周后,颂猜家族的游艇靠岸了,乌蝇站在码头,看着那个穿亚麻西装的年轻人走下舷梯。
对方手腕上的菩提子佛珠,在阳光下泛着暗红光泽。
“萨瓦迪卡。”
乌蝇用刚学的泰语问候,双手合十举至鼻尖:“坤差瓦(欢迎您)。”
颂猜·纳拉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