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排名,但时运叫他顾异,第二名也叫他顾异。时运一直对顾异很好。
所有人都没有受到过关心,爱护,但时运只对顾异好,时运为了对顾异好,对其他人都不好,对他也说要见他一次就打他一次,现在也是、为了顾异,时运顺口告诉他这一切一一
他看见。
时运摇了摇头。
她说,“只和你说了。”
第二名愣在原地。
他古怪地问,“没和顾异说,只和我说了吗?”时运声音放轻,叮嘱他,“你也别告诉顾异呀。”他没有表情,盯着时运,脸上肌肉在颤抖,模样呈现了一幅极致不协调的怪异来,终于,他看着时运,难以自制地、愉快地笑了起来。………“时运疑惑。
之后,确实和时运想的一样。
过去顾异的情绪波动一直很平稳,但现在,他有了虫类拟态,在对环境不理解和担忧,在不安又无法控制的未来中,惶惶不可终日。他失去了确切未来的锚点,所以情绪波动更加明显了。时运心存愧疚,所以总是想帮帮顾异。
她想避免一些工厂的欺凌,但避免不了所有。所以时运会尝试在其它方面补偿一些。
比如顾异排名提升,时运夸他很棒的时候,第二名就会路过咂舌道,“哄抬猪价”
顾异哭时运安慰的时候,第二名就会专门来问,“猪头肉注水会更贵吗?”时运想要帮助顾异,哪怕是递一下伤害,第二就要笑嘻嘻凑过来抢走,在顾异面前显摆,“测测你护不护食。”
时运沉默了下。
时运践行了自己的承诺,见他一次就打他一次。每次殴打第二名。
顾异的情绪就会剧烈波动。
时运不太理解原理。
一般人被维护应该会高兴吧?难道高兴也会波动…时运思索起是让顾异高兴容易,还是痛苦容易。
但顾异的动摇常常变动,却始终没有到达百分之六十,更别提维持三秒。时运疑惑自己还缺在哪里。
时运不由琢磨要不要把顾异打一顿了。
第二名的成绩超过顾异。
时运安抚顾异,“你其实挺聪明的,就是没努力学。”顾异低低叹了口气。
时运说,“……你只是压力太大了,你其实很有天分。”“压力大?"第二名插嘴,“他还不知道你单独和我说的事情?”第二名笑着问。他话音中有种微妙的得意。时运叹口气,想拉着顾异走。
但第二名硬是用惊人语速快速说完了,“我是说,会不会有种可能?真正优秀的人怎么都能出头,现在出不了头,成绩不够好,与其怪罪社会,不如想一想,是不是自己还不够好。”
第二名含笑道,“从来不存在埋没,你优秀自然有资源倾斜,混成这样,只是不够好罢了。”
第二名说,“不像我,我就一定会成功。我一定会站在聚光灯下,到时候,顾异,你说不定还要感谢我替你发声。”他说这些,意气风发像由衷地觉得自己优秀,自己的未来充满希望,未来一定会变好,努力一定有出路。
时运…”
时运由衷觉得,如果听了柏星阑的话变成这样……只能说幸好顾异没听。没得到时运回应,第二名啧了声,张嘴似乎准备说更多难听话。时运选择把他打了一顿。
第二名没反抗。
他看着顾异,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反而感受到了莫大的愉悦一般,通常没有变化的美丽面庞露出恶劣的、那副在柏星阑面前的相似的笑容,用脸蹭了下时运。
时运动作停住了。
时运有点胆怯。
时运打不下去了。
次日。
工厂接通了新闻。
筹备工厂的影响似乎用了些时间。
现在,柏星阑母亲才上台,在聚光灯下,讲自己的政见,讲述平等的重要性。
一切都和记忆中一样。
顾异睁大眼睛看新闻。
迟了些时间,但他现在知道,确实有人在为了平等奋斗。第二名则早已知道这些,一边听新闻一边趴着做题。金发女人发言结束的时候,掌声雷动。
时运以为到此结束了,但新闻没停。
片刻后。
柏星阑上台了。
小小年纪,但是有种和他母亲相似的优雅温和,上位者的游刃有余。他想佐证自己母亲的观点,但十岁的孩子显然不应该说出多么深远的政见,于是在通过讲故事的形式倾诉。
时运听见。
柏星阑说了人口工厂的例子。
他在聚光灯下,在麦克风后,低垂着眼睫,讲述着人口工厂中的一切。每一句话,时运都很熟。
因为,这是第二名说过的话。
柏星阑结尾说道,“就有人注定幸福,有人注定不幸,我们也无法保障幸福,但我们应该用制度,来避免极端的不幸。”这也是第二名的话,甚至,柏星阑还额外否定了一下。掌声轰鸣。
每一个人都在使劲鼓掌,像瓢泼而下的大雨。柏星阑很得体地微笑了一下,带着属于小孩的那种腼腆,这让他看起来更讨人喜欢了。
时运缓慢移动眼珠。
下意识看向第二名。
他脸色苍白如纸,直直地盯着新闻,麻木,僵硬,眼睛就像是瓷器裂开的口子,黑得吓人,像一切神智都从他躯体离开,就像是一件会动的人偶玩具一档接着。
第二名看向了她。
仅仅只是对视就让人心中毛骨悚然。
时运从没有见过这么明确的厌恶,憎恨。
第二名站了起来,走到时运面前,“他为什么在说我说过的话……第二名脸上丝毫表情都没有,“你是因为这些,才不告诉顾异,只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