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暴戾气
江牧野的手暗自攥紧，眉眼越来越厉，越来越沉，就像是天边不断压低的乌云,，卷着风雨欲来的弥散气息几欲爆发。却被一只温软的手轻轻挡住。
江牧野低敛眉眼,收了收无意识外放的戾气,侧过头去看向温知许。就像是那种生人勿近的大狼狗，对着外人比着牙凶狠可怖，然而主人只需要轻轻一个招手，他就会忽然咧开嘴角，笑的憨憨，颠颠就跑过去蹭人。温知许抬步走到江牧野身前，对着潘嬷嬷轻笑，“嬷嬷这是何意？都是自家人倒也不必行大礼。”
可那笑容不达眼底，也没有要扶人起身的意思，兀自拉着江牧野在主位上端然坐下,眼角眉梢轻抬，写满了高人一等的倨傲和清冷。潘嬷嬷定了定心神，扯起笑同温知许说话：“夫人，那青黛？”“哦，她被我吩咐去办点事，等会儿再来，潘嬷嬷是来我这儿，找她？”“夫人，您别怪我多嘴。老奴毕竞也是这国公府的老人了。“潘嬷嬷作势要讲点什么，身子都跟着往前倾。
江牧野忽然凉凉打断，“不算。你跟着小小姐回京……没两年吧？这就算老人了？是不是有点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他没有抬眼看人，依旧在自顾自地帮温知许添茶倒水，然而语调已不只是冷淡，更多了两分拷问人的犀利。
潘嬷嬷闻言抖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瞬间噤声。她这两年在京城这富贵迷人眼的地界待久了，上头又没有人管着她，作威作福惯了，日子长了也就渐渐淡忘曾经在边关的所见所闻。江牧野只一句话就让她重新忆起当年他一柄寒剑杀人如麻的场面，寒意从心底深处渐渐腾起。
这不只是卫国公府的世子爷，更是当年一人一马边敢闯敌营砍首将的北境统帅。
潘嬷嬷下意识嗓子滑动，艰难吞咽了下。
“你别打断潘嬷嬷说话呀。"温知许故作嗔怪地觑了一眼江牧野，“真烦人。那双杀人的手一顿，没有任何反驳，轻轻把茶盏往温知许面前推。潘嬷嬷盯着那盏茶，下意识就觉得里面可能下了什么毒，分分钟就要把人杀人灭口。
然而温知许非常随意地捧起茶盏轻抿了一口，又放下，嘴里还嘟囔着：“有点烫。”
江牧野连忙接道，“那你等等喝，这水可能刚煮完。”温知许没理他，继续冲潘嬷嬷亲和笑着，“嬷嬷继续说？”潘嬷嬷刚刚的气势一下就被打断了，她深深呼出两口气调整，这才接着道：“那青黛姑娘毕竞是从府外买来的，不知根也不知底，老奴想着，既然夫人把她派到我那儿，老奴也得帮夫人相看相看着，看看此人得不得用。”温知许像是很认同地跟着点了点头，“嗯，那嬷嬷观察结果如何啊？”潘嬷嬷先是又小心翼翼看了江牧野一眼，见他没什么表情地望着窗外没看她，又吞咽了一口道：“老奴觉得，此人心太野太大，不是个安分的。”“哦？此话从何说起？”
“老奴不过是让青黛姑娘多做了点旁的活计，也是为了练练她的性子，才好放心把她安排到小小姐跟前伺候，结果她活都还没做好，乐游小筑也尚未了解清楚呢，就老是思忖着要往小小姐跟前凑，还出言顶撞，老奴也是一气之下这才不小心打到了青黛姑娘，这一点，老奴认错，也该向青黛道个歉。但……老奴还是觉得，此人不妥。”
潘嬷嬷满脸忧心忡忡，一心为公的打算真是能把人看笑。温知许没忍住轻嗤一声，“嬷嬷觉得此人不妥？”“正是，夫人别怪老奴多嘴多管的，老奴也是实在不愿您被人蒙蔽了。”“那这么说，把青黛介绍到我跟前来的人也不可信？青黛是旁人推荐到我这的。"温知许歪着头故作沉思。
潘嬷嬷这下更放心了，听这意思青黛这丫头还真是夫人买进来的，连忙应声，“可是夫人相熟的牙婆介绍的？那些个牙婆啊，一张嘴说得比谁都好听，可这些个丫鬟是否诚心，老实肯干那还是得主家自己掌眼看好的。夫人毕竞年纪轻，又刚刚当家，看走眼也是正常的。”
“我看走眼？“温知许这下笑得更欢了，“嗯，是得问问那介绍之人。”说着她冲门外喊了一声，“叫姑姑和青黛都过来一趟！”潘嬷嬷：？姑姑，谁是姑姑？
很快苏墨稳步走进正厅。
温知许起身拉过她在自己身边坐下，青黛垂着脑袋跟在身后，就在潘嬷嬷身边跪下。
潘嬷嬷看着她冷冷轻哼，那眼神像是能把她吃了。“姑姑，这位潘嬷嬷觉得青黛不是个安分守己，踏实肯干之人。“温知许如实复述。
苏墨轻飘飘瞧上一眼底下跪着的乌压压一片人，嘴角扬起，“哦，青黛吗？倒是很少有人说她不好，倒是稀奇了。”潘嬷嬷不认识苏墨，但看她周遭衣着干净整洁，面料也是上号的绸缎，一时之间倒也摸不清状况。
如今这外头的牙婆都这气度了？
“青黛也算是皇后娘娘专门找人训练调教完，她又亲自掌过眼相看，点头满意之后，才愿意放过来交给您使唤的。您也知道在您的事情上，娘娘向来亲力亲为。”
潘嬷嬷浑身一惊，瞳孔瞬间放大，谁？谁训练的？？“倒是不知，青黛有何处做得不好，让这位嬷嬷如此评价？说道说道我也好回宫去回了娘娘？"苏墨满面好奇地倾身，注视着潘嬷嬷、潘嬷嬷感觉浑身卡顿，四肢僵硬，脑袋一片空白。她有什么，不满意，皇后娘娘，调教的人的？她有什么资格不满意？
她是谁？
“嬷嬷，嬷嬷！"温知许见潘嬷嬷怔神，好意提醒她，“姑姑在问你呢？”潘嬷嬷瞬间回神，以头抢地。
“奴婢不敢，奴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都是奴婢瞎了眼，胡乱说的，还请夫人，姑姑莫怪。”
再给她借个胆，她都不敢攀咬到皇后娘娘身上去。温知许眼神神色冷淡疏离，“你胡乱说的？行，那青黛，你呢，是否句句属实？″
青黛干脆磕头，肃穆郑重，“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如有半句虚言，不得好死。”
温知许点点头，“那潘嬷嬷可能需要和我们解释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