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怕再度重蹈覆辙。
在江牧野说完这句情意真切的话后，温知许一直低垂着脑袋，不言不语。良久，他苦笑一声，好像明白了什么。肩背微微垂落，整个人都跟着暗淡下去。
“我知道了……“江牧野一声似有若无的呢喃飘散在空中，让人听不分明。他轻轻打开了房门，让清辉般的月光透过他的身躯，从门缝悄然滑入。温知许自然也注意到了门打开的动静，顺着望向他。男人的唇角拉成平直的线，眼睑轻颤着，微微垂落。可是他还是没说什么，冲她轻轻点头算作晚间道别。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一阵细微的声响，房门被严丝合缝地关上。屋内只余温知许一人。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呼吸都有些停滞。脑海里翻涌着刚刚一瞥而过的，江牧野如同受伤小兽一般失落的眼神。连带着自认识以来，所有和他共同经历的过往。宫宴、街头、京郊十里亭……再到卫国公府，似走马灯闪现零星碎片。然后，又逐渐拼凑成江牧野每一次，在她需要之时挡在身前的宽大背影，意外的踏实可靠。
以至于只要看到他来了，总会让她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松出一口气，暂时安心地卸下浑身抵御的防备。
江牧野已经变成这样的存在了吗？
温知许骤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恍惚，脚下步子一时不稳。一一她本以为自己会踉跄，然而等反应过来时，双脚竟然已经带着她奔出门去。
江牧野没走，他停在院子中央仰头看着天际。大约是听到了背后的动静，他转头看过来。还没等他开口问点什么，温知许像是好不容易攒足了勇气，一股脑把话倒出：“我也没将就，没不开心也没不舒服！在国公府的日子，我每天都过得挺开心的！江牧野，是我要谢谢你！”
有风吹来，迎面拂过她的面颊，也让她自眩晕中陡然清醒过来。她抬手捂住嘴，瞳孔无助地睁大。
等等，你在说什么呢温知许？！这算什么？！就在她满地想找地缝钻进去的时候一一
“噗嗤一一"他突然笑了。
唇畔浮现一个月牙形状的轮廓，他笑得清浅，但又舒心。怕温知许炸毛，江牧野只笑了一瞬就堪堪收回。轻柔的嗓子像这夜晚的月色一般令人沉醉，“我知道了。”他知道什么？
她都不知道这男人能知道什么？！
温知许捂着脑袋凌乱不堪。
“你，我…”
“不必强迫自己开口，"江牧野走了过来，在台阶下仰头望着温知许，眸光是一如既往让她感觉安宁平静的存在，“如今这般，足够了。”“温知许，你只要不拒绝我的靠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旁的，都慢慢来吧。″他说。
温知许被这样的目光温柔注视着，只觉自己所有的混沌，纠结与烦恼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就连烦躁忙乱的心跳也渐渐回落平稳。“我今日，还可以留下来过夜吗？”
他突然又这么来了一句，耿直得不行。
温知许”
她有些无语，两人之间方才所有朦胧迷离的气氛也都被瞬间打破。这是什么可以被拿出来当面探讨的问题吗？还问！臭男人！
她翻了个白眼，也恢复了往日的脾性，扭头自顾自进屋。“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