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趁早,无人不急。
与此同时,茶馆三楼的包间里,头戴方帽的士绅王聘,正透过窗户,看着窗外大运河上千帆竞渡,一艘巨大的楼船上,水手们正在收拾着桅杆,准备渡过水门桥,拱形的水门桥上众多百姓正在看着楼船上忙碌的水手瞧热闹。
“亩产一千六百斤,真是敢写!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正张着报纸看的孙家主忍不住嗤笑道。
王聘闻言,收回目光:“此言差矣。我前段时间刚从伍仁县回来,这土豆确实亩产一千六百斤,此是我亲眼所见!
这些士豆、地瓜是安大人亲自推出去的。
如今,在伍仁县那边的百姓口中,咱们这位府尊大人已经和圣人没什么区别了。”
“当真!?”
孙家主听完,犹自难以置信。
但心里已经开始琢磨着,回去打听一下文中所说的“宝利肥料厂”,去购买土豆种和“丹肥”了。孙家有田三万多亩,除了一部分桑树、棉花和药材以外,大部分都是水稻、小麦等粮食作物,如果这些田耕种同样可以作为主粮的土豆,肯定能赚更多!
和他想法相仿还有很多,这一篇以“记者”视角所写的文章,除了宣传土豆等良种以外,也是为“宝利肥料厂”打的一个软文广告。
“青云建设局的大楼也竣工了,刚刚我从那边过来,比这报纸上画的还要气派!”
有士绅说道。
“诶诶诶,要撞上了!”
王聘忽然喊道。
包间里的几个士绅闻言,纷纷朝着大运河看去,果见那一座楼船的桅杆撞在了水门桥上。
“啪”的一声,楼船的桅杆应声折断。
楼船的一间典雅的房间里,秦十月正在看书,听到这动静:“橙云,出去看看。”
“是!”
一背剑侍女出了门去,很快回来道:“宗主,是桅杆断了。”
“哦。”
秦十月应了一声:“再去联系一条船,我们五月底之前,必须返回余杭。”
“是!”
橙云应声离开。
秦十月则放下了手里的书,走到窗前看向府衙的方向,按捺下想要下船去和安昕见一面的冲动。“赤云,你觉得圣火教这一次能成功吗?”
她轻声问道。
本来坐在座位上闭眼假寐的红衣女子睁开了眼睛:“宗主运筹帷幄,定然心中早有成竹。”“今年的敬奉银到哪了?”
她忽然问道。
“八十万两敬奉银,已经运抵余杭了。”
赤云道。
“这两年年景不好,银子也不好赚,这一批暂不用再往北京运了,待到九月以后再说。”
秦十月说道。
“好!”
赤云已经明白了秦十月的意思:“既如此,京中的几位大人问起来,又该如何应付?”
秦十月道:“就说遭了海啸,但必不会误了今年的银子。”
“明白了。”
赤云点头道。
楼船因为桅杆折断,只能暂时停靠在了东阳府码头。
船上的人也只能临时在东阳府歇脚。
秦十月戴上斗笠和赤云一起下了船,码头上一派繁华,商贾如过江之鲫,苦力若垂天之云。她发现不少坐在一边等待卸货的商贾手上都或握着,或展开纸张看着,其形制有点像是大燕的邸报。她打发赤云去买。
但一时却无处可买,只得加价以二十文从一商贾手中购得。
秦十月等船的同时,看着报纸打发时间。
“怪不得。”
当秦十月从第五版看到一些豆腐块大小广告的时候,顿时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商贾手里都握着这样一份报纸。
上面诸如“四月初十松江棉到云梦县云锦市棉花巷子一斤一十五文”、“南海顺德精造,甲等生丝,莹润如雪,韧比弓弦。五月初旬,舟抵东阳西码头,量少货珍,欲购从速!”之类信息,对于一些外地客商而言,这可是千金难买的一手消息。
直接减少了初来乍到的外地商贾来到东阳以后,就要高价雇佣本地牙人,还要担心被坑蒙拐骗的情况。“这必是安昕弄出来的报纸。”
秦十月笑道。
“宗主如何得知?”
赤云问道。
“安昕思想天马行空,守正出奇,是一妙人。”
赤云发现,自家宗主每次说起安昕此人的时候,嘴角都会不由自主的上翘。
橙云很快回来,已经联系好了南下的船只。
三人奔赴新船,继续南下。
新楼船只经过十几日到了瓜州渡,这里准备进京的漕船接天连地,堵塞了运河,导致楼船在这里耽误数日方才继续南下,直到五月下旬方才返回余杭。
到了这里,秦十月再次化身边疆月。
圣火教的活动,在五月下旬一下子频繁了起来。
东阳府。
梦龙湖区,当工人们下班的时候,惊奇的发现,建设局的马车拉着一根根烧的焦黑,大约十米高低的树干,一根根的埋进土里,又浇筑石子、水泥硬固下来。
“这是做什么?”
有人好奇的朝着建设局的人问。
“府尊大人命第一制造厂的王厂长,在靖河上游建了一个发电站,我们把电引过来照明用。”张大山擦着脸上的汗水说道。
外表烧的碳化的树干,让他们这些人身上都黑乎乎的,一个个跟黑人似的。
在将树干“栽”好后,他们又去下一个点重复操作。
而在上游,同样有一队人在等待电线杆底座硬化以后,攀爬上去将支架和陶瓷垫片架好。
更后方,施工队将以硫化橡胶包裹铜丝的电线,绕在电线杆上。
直到六月初,电线架设成功。
车间之中接好了玻璃厂生产的电灯泡。
随着靖河电站拉闸送电,第一制造厂车间的灯泡昏黄的灯光亮起的这一刻,梦龙湖正式进入了电气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