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终于找到你’。
“……从那以后,我经常往温特伯恩家跑。一来是想表达一下感激,二来我很好奇,我藏身的地方偏僻又隐蔽,尤朵拉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刚开始她并不想回答我,只说自己是去人迹罕至的地方碰运气。在我的再三追问和保证下,她给了我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老人转向尼克,语气既轻描淡写,又从容笃定。
“这是她预见过的画面。”
维托吃惊又心虚,偷瞄了尼克一眼,而后者倒是沉着冷静,像是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一般波澜不惊。
帕夫洛先生淡笑一下,并未就此中断叙述,似乎刚才提及的情况只是碰巧提起。
“对于当时只有十几岁的我来说,这种闻所未闻的事具有无与伦比的吸引力。一来二去,我们就熟悉了。我不再跟其他朋友出去,每天只跟在她后面,喋喋不休地问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所有人都能看出来我喜欢她,连我父母都能。我以为我们就会一直这样下去,但二十岁那年,一切都变了。
“有一天,尤朵拉突然告诉我,以后别来了。她要离开家乡,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可能很长时间都不会回来。我很意外,也很生气。因为那时候我已经喜欢她很长时间,甚至在准备求婚。一气之下,我很长时间没有去找过她。结果,她就自己一个人收拾好行李,悄无声息地走掉了。”
老人嘴唇颤了一下,声音平静依然。
“很抱歉让你想起这些往事了,帕夫洛先生。”维托小声嗫嚅。
“没关系。”帕夫洛先生笑了笑,恢复了温和。“这是我这么多年以来首次听到和她有关的消息,很高兴你们告诉了我。”
维托更心虚了。他并不知道关于尤朵拉女士的任何消息,只好祈祷尼克知道。
“当年尤朵拉女士离开,就是来班尼岛的吗?”尼克问。
“我不知道她最初的目的地是哪,但根据治安官的说法,这是她最后出现的地方。”帕夫洛先生表情暗淡一秒,自我解嘲般地说。“尤朵拉出发的时候,并没有告知我。”
“那你知道她来这里的原因吗?”
不知道是不是维托的错觉,有那么一秒,修养良好的帕夫洛先生脸上闪过一丝极为克制的愠怒。
“据说,是为了寻宝。”他简洁地说。
“寻宝?”
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老人长长出了口气,最终未作隐瞒。
“没错,她父亲告诉我的。
“尤朵拉失踪后,她的家人并没有特别积极地寻找。如果不是我,甚至可能都不会联系治安官。”
时隔多年,帕夫洛先生已不再如当年一般愤懑,但其中蕴含的失望和迷茫却像金属中的杂质,不管多久,都如鲠在喉。
“他们很轻易就确信自己的女儿不会回来了,没隔多久就搬离了村子,寻人启事都是我委托报社发布的。我知道他们一家能看到未来,必然也拥有某些我无法想象的玄妙手段,但我不理解的是,既然能预知结果,当初他们为什么不拦着尤朵拉?之后又为什么要瞒着我?什么样的父母才会让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女孩子到大海上孤身寻宝?我不相信这就是真相。”
说到这里,他恳切地望向尼克。
“孩子,你和他们有相同的姓氏和血脉,也有相同的能力对不对?我可以告诉你所有我知道的事,也能额外提供一些帮助,我力所能及的都行。唯一的请求是,能否为我看一眼未来?关于这件事的未来。”
维托满怀期待地望向尼克。
尼克看起来尴尬又为难。他努力闭了闭眼睛,揉了揉脸,萎靡道:“抱歉……”
“任何画面、任何消息都行,这么长时间过去,我早已不抱希望,只想知道在我所剩不多的时间里,是否还有继续等待和寻找下去的必要?是否还有得到答案的可能性?”
“……很抱歉,我是真的看不到。”
从他的语气、表情和神态中,维托感到了掩饰不住的无奈和自我诘责。
白发苍苍的帕夫洛先生缓慢地点了点头,像个失落又懂事的孩子一样。“这也是他们当时对我说的。”
“也许,这已经是他们知道的全部了。”尼克说。
不等对方追问,尼克给出了解释。“尤朵拉的父母或许并没有隐瞒什么。一处虚无缥缈的宝藏,一些毫无逻辑的线索,一个必须前往的理由。你以为他们掌控全局、无所不知,其实他们也只是跟着夜里的闪光、摸黑行走。”
老人深深地望了尼克一眼。“那你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来这里的吗?”
尼克吐了口气,笑得有些勉强。“我只是来这里上学的。”
“那你没有必要关心一桩几十年前的旧事。即便是出于好奇,也应该首先询问家中长辈。”恢复平静后,以帕夫洛先生久经沧桑的洞察和沉稳,很难有谎言能瞒过他的眼睛。“你们一个接一个出现在这座岛上,很难让人相信都是巧合。”
尼克的表情不算太好看。他简单说了说自己从报纸上、治安厅和酒吧老板那里听来的消息,尽量让自己的动机显得偶然、且合情合理,但老人显然并不相信。
“你知道为什么我在接到信件,没有采取书信交流,而是立刻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吗?”帕夫洛先生徐徐道。
尼克摇头。这也正是维托惊讶和不理解的部分。
考虑到邮政的效率,帕夫洛先生很可能在收到信件后没多久就动身出发了,甚至没考虑过收信人回信拒绝的可能性。这不仅显得唐突,也有不小概率会白跑一趟,更别提他的年纪和家人的不同意。
见状,老人叹息一声,继续道:“因为我不想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