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85
袁平徽进村的时候,迎面碰见一个熟悉的婶子,顿时一脸尴尬。还在想怎么跟对方打招呼,结果人家只瞥了他一眼就走了过去,那眼神是完全不认识袁平徽的样子。
袁平徽这才反应过来,他脸上涂了半张脸的红药水,而且整张脸都有些肿,额头上还包着纱布。
别说只是以前的村民,恐怕这会儿回家,他爹娘都不一定能认的出他。其实袁平徽自己不觉得,他现在的走路方式跟之前也不太一样,宁静秋给他纠正了好几次,他总还是下意识放缓步子,腰身微微佝偻下去。过年回来时走路还是大步流星,现在变了样,加上一张花脸,谁能认的他。不过袁平徽反而松了口气,没人认的他倒是避免了不少尴尬。进村后的宁静秋其实也有些紧张了。
来找章芝英也是压抑许久后又一气之下的举动。他们不是搬回老宅暂住了么。
可住了没两日,大伯子和小叔子家能打发孩子回去住的打发孩子回去住,没打发孩子的就自己住了回去,生怕两家没人盯着,他们多占一分老两口的便宜因为之前跟老三家闹的矛盾,老三家里的见天对着她指桑骂槐。婆婆也指使的她不得闲。
见天的拿话点她,说她摔着的时候让她这做婆婆的去伺候,她还没咋享受儿媳伺候的福。
宁静秋原本自家的小日子过得有多舒心,这两天就有多糟心。偏租她家房子的那户人家还不愿搬,人家的态度就是当时宁静秋找他们一下要了半年的租金,他们怎么也得住够半年。宁静秋只好许诺这一个月的房租免了,让他们找到房子赶紧搬走,可空院子哪那么好找,那又是一大家子,两口子带着四个儿子,俩儿媳,还有三个孙子辈的,想找个能容下他们一家子的大院子还真不容易。憋屈的日子宁静秋是一分钟都撑不下去了,她觉得这一切都是章芝英不依不饶造成的,自己掏了那么多钱,章芝英还抓着袁平徽不放,就在家里跟袁平徽闹,非得要来找章芝英算账,想挽回点损失。袁平徽现在在宁静秋面前腰杆子不算硬。
工作没了,儿子的病他又没帮上什么忙,没成功的把冰雁弄到城里,还被前妻和大闺女掏了那么一大笔钱。
而且,未来还要住到宁静秋的那套院子里,因此也不敢得罪宁静秋,只好依着她了。
其实半路上他就有些后悔,这里是章芝英的地盘,即便章家人对章芝英不好,没有娘家人撑腰,可这是章芝英从小长大的地方,她真要招呼几个邻居揍他还是能找到的。
大队里的干部在他跟章芝英之间肯定也会选择站在章芝英那边。可当时已经走到了半路,后悔也晚了。
正往前走着,袁平徽看到了两张特别熟悉的面孔,他下意识低了下头才反应过来自己当前这份尊荣估计章志光两口子也不认识。孟淑婷根本没注意对面走过来的袁平徽和宁静秋,她气冲冲的去拽正大步往这边走的章志光,道:“家里的活你不管了?不上工天上往下掉粮食啊!她快烦死了。
老二家自己招的破事倒是给他们家添了不少麻烦。老二去了外地,许立梅在医院,老二家那大的小的可不就得她管着么,加自己家的,一人带五六个孩子照顾吃喝拉撒睡,她上工都上不满。章志光无奈道:“爹娘都在医院里,娘当时还晕了,我不过去看看能行吗?”
“地球离了你还不转了。“孟淑婷没好气地道,“一个老婆子用得着你们四个人伺候?你咋不想想我在家忙得过来吗。”章志光耐心地道:“我过去把咱爹替回来。”娘不能回来,他自己在那儿帮衬的话小叔子嫂子容易招是非。孟淑婷气了个倒仰。
这男人真是长了个死脑筋,老公公回来有啥用?帮不上她啥忙,她反而还会多个伺候的人。
“你没长嘴不会说话啊,让二嫂找她娘家人帮忙。要是那马大娘一直醒不过来,你就准备长医院里了?"孟淑婷气道。两人的话传到了袁平徽和宁静秋耳朵里,两人对视一眼,宁静秋眉心一跳。马大娘?
是那个马大娘么?
袁平徽知道马大娘来了洼子峪的事,宁静秋跟他说了让马大娘过来干啥,他默认了。
儿子的身体状况妻子能出的力最多,唯一让他帮忙的地方他也没能帮上,很是愧疚。
在宁静秋跟他说马大娘会借命,并且只是跟小年的姐姐妹妹借几年寿命时他沉默几息便默认了这个安排。
都是小年的亲姐妹,匀点命给亲弟弟是应该的。他就这一个儿子,还是身负大气运…虽然最近这段时间让章芝英她们搅合的有点惨,但袁平徽对儿子还是抱了很大期望,往后袁家他这一支势必要借着小年崛起。
大不了到时候他想办法补偿一下借给小年命的那个闺女。宁静秋这会儿心里七上八下的,她很想知道那两人说的马大娘只是重姓,还是就是她安排过来的那个马大娘。
此刻的她甚至都顾不上找章芝英要说法了。章芝英在那儿又不会跑,而且要回的钱就算再多,也比不过马大娘是否出事重要,这可关乎着她儿子的命呢。
也不知道马大娘换命成功没,要真是她出了事,宁静秋希望马大娘是做完法事后再出的事……
宁静秋想上前去问问,被袁平徽拉了下,微微冲她摇了摇头,小声道:“别冲动,回头我找人打听打听。”
难得摔一脸花避免了进村后的尴尬,袁平徽不想让章志光两口子知道是他回来了。
宁静秋点了点头,但心里已是焦灼一片。
章志光两口子确实没认出袁平徽,争执着越过他们往村外走去。这边,袁平徽带着宁静秋离开。
再次站到那个熟悉的院门前,袁平徽心里有些唏嘘。院子里的大黑嗅到一股陌生的气息和一股熟悉的气息……那股熟悉气息让它下意识想咧嘴欢快地摇尾巴,狗嘴刚张开,突然反应过来外头那个人如今已经是大主人和几个小主人的仇人了,顿时仰头一阵震天响的咆哮:“汪汪江……”
“大黑,是我,别叫!"袁平徽忙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