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爱生
叶青的家庭也不是全然幸福的,她的父母和大多数普通家庭一样,也会时常陷入剧烈无休止的争吵。
又一个周五下午。
叶青背着装满书籍沉重的双肩包回到家,穿着校服。当她看到自家超市的门是关着时,就心里咯噔起来,有不详的预感。父亲和母亲正在家里剧烈的争吵,家里的东西伴随着争执砰砰的砸在地上,墙上。
空气里撕扯一切的硝烟散尽后,父亲离开家,母亲在床上哭着入睡。叶青独自在角落里哭过一阵,之后上了公交车,她去了一个从前经常去的秘密基地。
那是临近海的山丘上,树林丛密,海水猛烈打着山壁。尽管天色越来越暗,她独自坐在山路边,没有回去的想法。她坐在一颗树旁,向远处扔着小石头,可烦恼却不会随着丢弃的石头消失。那些低落的情绪压在心底,一点都流淌不出去。在那里,时间过的很慢。
稀疏的雨滴打在她的胳膊上,天边笼罩着阴云。看起来这里将要下一场大雨。
她起步下山。
中途,雨水越来越大,瓢泼似的洒在大地上,她的全身已经湿透,雨水斜打在脸上,让人睁不开眼睛,脚步沉重。
水泥道路边是葱绿粗壮的大树,繁盛的枝叶黑压压的遮蔽天空,光线更暗。她很冷,有些看不清前面的道路了。
远处,偶尔打过闪电,慢慢的,雷声显现。她抱着双臂,心里的恐惧弥漫出来。
大雨,山路,丛林,密闭的暗色空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她跑起来,心里闪过很多曾经看过的恐怖片和犯罪案件,害怕到极致。尽管加快速度奔跑,要到山脚下的居民区,还是要挺久。她开始后悔不该这时候来散心,遇上了大雨。在这里,她感到自己像是荒野里奔跑的猎物,猎人躲在暗处。四周都是危险。
下山的道路前方,亮起车前灯。
这样孤僻的环境里,她也害怕突然出现的人。她停住脚步,转而跑向道路旁的树林,藏在一颗巨树身后。黑夜里,她的周围只剩下这幽灵般出现的汽车灯光。汽车即将接近她藏身的古树路边时,停下了。光线照着前方道路,照亮前面气势庞大的雨水。她紧张看着车子,害怕里面的人。
车门打开,车子后座上的人打开雨伞,撑在上方,出来后关上了车门。雨伞遮住他的上方,昏暗光线里,只能看见他的深色裤子和白色鞋子。他出来后,倾斜的地上的雨水立刻打湿了他的鞋子和裤脚。他朝着她的方向走近。
难道他看到了自己吗?
他为什么过来?
她紧紧的盯着那人。
他真的来到了树后的她的身边。
树下,他撑着伞,比她高出了好多。
雨伞倾斜在她的上方,他握着伞柄。
她的角度往上,看到他俊秀苍白的脸庞。
“你怎么在这里?”
竞然是韩漾。
叶青没回答,直勾勾的盯着他。
发丝上的雨水往下流过她睁着的眼睛,她抬手抹去脸上的水液。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显出倔强。
韩漾这时候显出温和,他流露出一点无奈的柔和。“被雨淋傻了吗?”
叶青不说话。
韩漾:“下着雨,晚上山路危险,我送你回去。”她头发湿漉漉的,刘海黏在额头两侧,眼睛明亮,眼神里是小女孩对于外界的防备不知所措。
“不认识我了吗?”
“韩漾。"叶青叫了一声。
“看来还没傻掉。”
韩漾捏住了她的隔壁,带着她的身子走出巨树后。她走在他的伞下。
到车边,她看着自己全身被雨水浸泡湿透的衣服,一时踟蹰在原地,怕弄脏座椅。
“没事,进去吧。"韩漾声音响起。
车门关闭。
他们坐在后座,前面是一个叔叔在开车。
车子调转方向,往山下驶去。
啪嗒啪嗒的雨滴砸在车顶,这也是车内狭小的空间里唯一的声响了。叶青有些沉默。
韩漾也没有要讲话的意思。
时间静默下去。
韩漾声音突然响起:“现在可以说说你为什么自己一个人在这了吗?”他侧头看着她,眼瞳漆黑又随着柔和的色调,耳边塞着一只白色蓝牙耳机。叶青手心抓着自己的衣服:“只是来散心,没想到下雨了。”韩漾:“就算是没下雨,晚上的山路也很危险。”叶青踌躇着说:“这是我的秘密基地,我从小到大经常和朋友过来玩。“从小到大。“韩漾缓慢说着:“所以,从小到大就可以让你不遇到危险吗?”叶青感受到了他的奚落,没吭声。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
她下车,看着后座上的人,说了一声谢谢。男生之前下车被雨淋湿了一部分衣服,额发打湿在眉前,湿淋淋的。他眼睛黑白分明,靠在后座上:“没关系,以后别再乱跑。”关上车门,车子驶离。
她回到家。
家里寂静,没开灯,她放轻脚步来到母亲居住的卧室,她还在睡觉。父亲也还没回来。
她打开灯,坐在客厅沙发上,目光落不到实点。周围一点声音也没有,那种安静让人印象深刻,记得很久很久。晚上,叶青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变成了那条山路上的巨树。
雨夜,四周漆黑,她感受到雨水浇灌,可却不能说话,不能动。韩漾撑着伞从她面前路过,却没往巨树这里看一眼。她想喊他停下,可她发不出一点声音。
叶青很急躁,就在这样的心情中,她醒了。原来是一个梦。
她下床喝水,外面的雨水还没停下,砸在玻璃窗上。叶青推门出去。
叶万林这时候回来了,正在厨房做饭。
他看着叶青:“给你妈妈做饭呢,你要不要吃点?”叶青摇头:“我吃过了。”
叶青坐在客厅,后来,看见父亲和母亲和好,她才又回到自己的卧室。她躺下,打开手机,找出韩漾的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