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她转来省立一中之后,扶摇直上九万里,老师们器重她,尽力辅导她,同学们仰慕她,却也追不上她的脚步。九月下旬,数学竞赛、物理竞赛的复试成绩都出来了。如同所有人预料的那样,楚天青在数学、物理这两门竞赛中都取得了极好的成绩,顺利入选省队。
然而,除了楚天青之外,没有任何一个非竞赛班的学生拿到了省队的名额。纪明川和去年一样,只拿了一个数学竞赛省级一等奖。他早有预感,也就没当回事。他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了语文上,他一定要考到语文满分。郑相宜也失败了。她虽然获得了物理竞赛省级一等奖的荣誉,却还是没能进入省队。
郑相宜知道自己发挥失常了,化学竞赛甚至只考到了省二等奖,比起去年,竞然还退步了。
至此,她的高中竞赛生涯已经结束,这次考试是她最后的机会,而她终究没有抓住。
多年来的心血,全都浪费了。
高一开学之前,她参加过选拔赛,却没考上竞赛班。后来,她付出了很多努力,才取得了现在的成绩,可是还不够,远远不够。她还记得,复赛的那天早晨,学校的校车把她送到了考场门口,妈妈也来了。妈妈是开车来的,那一辆白色轿车停在路边,她看见那辆车,心头一热,妈妈对她的爱,从来都是毫无保留的。
妈妈给她送了一碗八宝粥,还特意穿了红色旗袍,祝她旗开得胜,可是她又一次让妈妈失望了。
郑相宜消沉了一整天,却没在寝室里表现出来。顾思安和陈曼都在兴高采烈地恭喜楚天青加入省队,郑相宜也笑着道喜,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刻,她心里其实有些不是滋味。第二天早晨,下了一场小雨,细雨飘洒,水雾迷蒙,天空阴沉沉的,看不见一丝阳光。
郑相宜没和室友们一起吃饭,只是一个人去了食堂,喝了一碗粥,慢慢走回教室。
今日秋意浓厚,雨凉薄,风也凉薄,寒气渗进衣袖,她打了一个哆嗦。当她从走廊上穿过时,高三(十七)班的班牌近在眼前,却又好像距离她很远似的她忽然听见有人正在议论她……是陆子昂的声音。陆子昂坐在第一大组,他的座位紧邻着一扇窗户。他把语文书盖在自己脸上,也不早读,只问:“哎,你们都来说说,郑相宜为什么没考过楚天青?陆子昂的同桌语气惊讶:“郑相宜这么努力也没用啊?上上周吧,我在食堂看到她了,她中午吃饭的时候还在学物理呢,她把笔记本放在面碗旁边,看一眼,吃一口…我真是服了她了。”
前排另一个同学接话道:“大课间跑操,郑相宜手里还拿着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全是物理公式……
陆子昂懒洋洋地附和了一句:“就是,她下课也不出去玩玩,就坐在座位上看题,跟个书呆子似的。”
同桌被他的话逗乐了,忍不住笑出了声:“结果呢?郑相宜这次也没进省队,和去年考了一样的名次,那不还是没用吗?白费力气。”前排的同学又说:“就是没用啊,她的目标是清北,又不是别的学校,别人要是考了省一,那是真高兴啊,还能参加强基计划,但她就不高兴,她去不了清北。还不如不要搞这些,一开始就好好学习,老老实实参加高考,给她妈省点钱。我听说她从高一开始上的那个竞赛补习班,一节课要好几千呢,纯属烧钱,血亏,她妈给她砸了不少钱,全浪费了。”郑相宜也没想到,同学们如此关注自己。
是的,她从高一开始补习,辅导她的老师都有丰富的教学经验。她曾经也心疼过这些钱,妈妈却说,妈妈在教育上投资女儿,无论花费多少钱,那都是应该的。
正在过道上拖地的劳动委员冯康插了一句话:“郑相宜太要强了,害了她自己,也害了她妈,她当年都没考上竞赛班,还非要走这条路……哎,这个竞赛啊,真要看天赋,楚天青的天赋就很强,我和你们打赌,楚天青就是全校最强,强者中的强者,神人里的神人……竞赛班的那些人,还有隔壁班的许月亭,天赋都比郑相宜更好吧。”
“你放屁!“陆子昂脸色一沉,突然发火了,“许月亭好做作,我真吐了,没见过比他更装的,虚伪得要死!你们别和我提他,一说他名字,我就来气,真想一拳打到他脸上…”
郑相宜已经没有心思参与陆子昂和许月亭的纠纷了。她走进教室,狠狠地瞪了一眼陆子昂,然后才走回自己的座位。当天中午,下课后,楚天青和往常一样邀请郑相宜一起去吃午饭,郑相宜却拒绝了她:“我今天想去另一个食堂。”“那我陪你!"楚天青依旧热情。
“哦,不用了,“郑相宜一手拎着书包,往外走,甚至没回头看一眼楚天青,她另一只手拽着顾思安的胳膊,嘴上还说,“我和顾思安说好了,要去吃那一家…火锅,我们已经定过座位了,只有两个人的座位。”只有两个人?
楚天青怔怔地望着郑相宜和顾思安,一句话也说不上来。顾思安夹在郑相宜和楚天青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更不知道她们两个人是在闹什么?
“哪有什么两个人的座位…“顾思安嘀咕了一句,正要把郑相宜的手甩开,却看见郑相宜的眼中泪光闪烁。
顾思安与郑相宜认识六年了,郑相宜从没在她面前哭过,她还以为,郑相宜从来不会哭呢?
“哎呀,"顾思安很着急,“算了,楚天青,今天我先陪郑相宜吃饭,明天我们再一起去吃!我请你吃酸菜鱼和麻辣香锅!”楚天青站在走廊上:“嗯,好的…”
顾思安摆了摆手,转头走下了台阶。
原来学校每一层台阶都有二十六个阶梯,楚天青以前从来没数过,今天是她第一次数,也是她第一次独自去吃饭。
她心神恍惚,又记起妈妈说的那句话:“如果人家突然和你断交了,你怎么办?”
是啊,她要怎么办呢?
她又能怎么办?
中午这顿饭,楚天青吃得很慢。
楚天青只点了一盘西红柿鸡蛋盖浇饭。食堂的饭,也没有平时好吃,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