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各自也有各自关心之人。
裴无忌听了就很是不快,不过也没说别的,只淡淡说孤独终老也是不错。再来裴无忌回到京城,倒撞见了一桩恶毒事,小巷子里一具女尸,不过十六七岁年纪。那死去的年轻女孩子瘦瘦的,脸还好。散开衣袖露出的手臂却有累累伤痕,且是新伤叠加旧伤,观之触目惊心。看着也是被长期虐待样子。
这尸首引来官府勘察,没多久又被宁川侯府匆匆抬回去。那管事也不知晓说了什么,官府的差人也不怎样理会了。
若换做旁人,也不理会这桩事,偏偏裴无忌却十分留心,特意令人去打听过。
他方才知晓那死去女孩儿是宁川侯府的婢女,名唤云蔻。将之虐待而死的是薛家那个孤女薛凝。
因薛家全族被灭,这薛凝也十分任性,秉性并不是很好。死者不过是个婢女,本来也不必赔命,更不必说薛凝身份还是忠烈之后。再来,宁川侯府也对云蔻家人多许金银,给了封口的银子。一来二去,一条年轻性命也不算事,左右死的不过是个婢子。更让裴无忌恼的是,而今还有人说亲,欲将薛凝许给沈偃!沈家虽听到些风声,可似也准备让沈偃将这郡君娶之,并不在意薛凝如何恶毒。
裴无忌心里自然有些恼怒。
再之后,宁川侯府的姚娘子死了,案发现场有薛凝所遗发钗一枚。宫里安排裴无忌去查这桩案子,裴无忌本欲落罪薛凝的,未曾想查出居然是郑珉。
虽心不甘情不愿,裴无忌也只能将真情禀告宫中那位,之后宫里问责时,郑家为遮羞,处置了郑珉。
但外人眼里,凶手仍是薛凝,郑家要脸也不会替薛凝辟这个谣。不但如此,因这桩流言,宁川侯府便说要将薛凝许给魏楼。从前魏楼自是配不上,可而今旁人却为魏楼感慨唏嘘。这婚事还未定下来,这薛娘子居然跑路了。那女孩儿散着头发,提着裙,跑得比兔子还快。那天裴无忌人在马上,居然可巧撞见。
女孩儿抬头,一双漂亮杏眼光彩灿灿,十分漆黑灵动,竞让裴无忌瞧得一怔。
虽是同样外貌,这一双杏眸华光流转,生机勃勃,与裴无忌以为的大不相同。他之前也见过这位薛娘子一次,对方阴柔胆怯,还似有些不切实际的痴心,竞并不反对嫁给魏楼。
而如今,这女孩儿满眼都是不愿意。
这身躯虽孱弱,跑了会儿后薛凝双颊也染上了一层红晕。她伸出手,攥着裴无忌衣摆,大着胆子道:“裴少君,除了你,怕是再没人可以救我了。”
裴无忌虽略有些惊讶,不过救是肯定不能救的。想着云蔻那极凄惨尸首,裴无忌不动声色,将薛凝手掌拂开,又轻轻拍拍衣服角。
裴无忌眉宇间泛起一缕冷意,他不会施舍一些无谓善心。薛凝倒未继续纠缠,可能宁川侯府的人追来缘故,她跑得飞快。救命稻草也不仅仅裴无忌这根。
这小娘子跑得飞快,又纠缠住沈偃。
裴无忌听着这小娘子哭诉:“沈少卿,除了你,怕是再没人可以救我了。”裴无忌听得为之气结!这词都不带变的!
沈偃倒是挺吃这一套,不但停下来,还颇为怜惜看着薛凝。这薛娘子胆子倒大,纠缠了沈偃之后,便借沈偃脱身,接着又去宫前击鼓。她告了状,说郑家侵吞她之财物,又将些罪名扣她身上,又不顾她意愿逼迫嫁人,嫁的还是部曲之子。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再之后,姚娘子案情真相曝光,宁川侯府也得了一番训斥。
这薛娘子接着就搬去女寺,又纠缠着跟沈偃出现场。她不知晓哪里来的本事,又哄沈偃带她一道,容她验尸断案。裴无忌提出些异议,他跟沈偃多年相交,可沈偃竟只顾着给薛凝说好话。甚至虐婢之事,沈偃也只说宁川侯府水深,说不准另有缘故。只因沈偃跟薛凝相处过,觉得这个薛娘子似也并不是那般性情。薛凝会演,将沈偃心夺走了。裴无忌打量着再过不久,说不定沈偃还想娶之。
甚至裴无忌去京郊别院与灵昌说事时,他发觉连灵昌都跟薛凝走至一处。这必然是沈偃引荐,但灵昌本不是那般容易讨好之人,而今却跟薛凝相处得很融治,这样凑一道嘀嘀咕咕的说话。
裴无忌忽而觉得有些胃疼。
他曾有些很痴的念头,觉得哪怕一辈子独身一人,也有沈偃跟灵昌两个至交相伴,那以后日子也不会很差。
但沈偃说得也对,沈偃跟灵昌必然会成亲。特别是灵昌公主,她素来不缺情人。
女孩子跟男孩子到底不同,小时候能玩一道,不过长大些后,多少有些不自在。而两个女郎凑一道,自然会更粘腻些。两人凑一道,甚至显得比跟裴无忌还要粘腻些。裴无忌胃里好似被塞了什么,他嫉妒薛凝跟沈偃谈的来,更嫉妒薛凝跟灵昌也谈得来。
这薛娘子倒挺有本事的,也非常会笼络人。但他只会讨厌薛凝。
他知晓自己非常、非常的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