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臻心底蠢蠢欲动的那份感情,再也不能遏止。她从西边二楼下来,直接奔到秦令川房中。黄医生和陶北都不在,他一个人,在薄被下,竞有几分孤凉。黄大夫说他近日忧思郁结,吃不好睡不下。幼臻缓缓在他身侧蹲下,探手触摸他的肚腹。
这一下,倒惊了她自己。
鼓鼓囊囊,依旧圆挺,甚至比上次她碰到他肚子的时候,还大了不少。宝宝还在?!
七个多月大的肚子,随着他的呼吸浅浅起伏。手掌接触的地方,内力依旧平缓下来,宝宝依旧认她的内力!她刚往上游移,秦令川就睁开了双眼。
秦令川极为警觉,醒转时目光中还带着戒备。幼臻微微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目光,又想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坦然地回望他。
秦令川眸中已敛去了方才的提防,见到眼前是她,敏感地僵硬避开她的触碰:“你来做什么?”
“我听见黄医生来了……“她今日望着他时格外专注,眼底满是心心疼,“孩子又闹你了是不是?”
秦令川下意识抚上肚子,挡开她的手:“只是常规产检,你想多了。”幼臻的手有些尴尬地悬在半空,见他这副冷言冷语的模样,可怜兮兮道:“你如今身子这么重,不要任性好不好。”秦令川转过身,背对她:“大半夜跑到男人房间里……请你自重。没什么事,二弟媳你就回去吧。”
幼臻不肯放手,继续从后抱着,贴着他坚实后背,开门见山:“你不许娶黎小姐。”
秦令川没料到她会这般行动,低头看了一眼环在自己腰腹上的双臂,轻哼一声:“为什么?”
“我不同意。”
秦令川轻蔑道:“你不同意?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你凭什么不同意?”幼臻理直气壮:“凭你当初也要求我不许嫁给周沅离。”秦令川一把推开她,忽地起身,扶着床沿下了地。幼臻见他一动作脸色就白了一瞬,知道他是疼着,又不敢去扶,怕他逞强反倒更伤了自己。
秦令川站远些:“你可真会强词夺理,当初,我可没有要打掉这个孩子。”幼臻跟上去,从背后抱住他,双手在他腹顶相扣,锁住:“我知道,是我错。但我不是有心心的。我以为那是姐姐的孩子,又受周沅离挑拨,我是个白活了二十多年,才知道爱情是什么滋味的傻子。你就不能原谅我一回吗?”秦令川微侧回头,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你别自作多情了。我接近你,是为了夏家的产业,这你不都知道吗?”
幼臻被他甩开,原地呆呆站了一会儿,说道:“如果你是突然在我生命中出现的人,我当然会这么想。可是,早在福利院,早在高中,早在伦敦,早在我是小七′的时候,你不是就喜欢我了吗?”“小七…”秦令川喃喃。
“可是我不是小七',那是姐姐的昵称,不是我的,我是小九,一个根本就不会被叫的代号。”
秦令川浓密的睫毛颤了又颤,嘴唇苍白干燥,不发一言。他暗自了解她那么多事,就是没有了解到这个被周沅离私藏起来的名字“小九。
她小心翼翼去挽他的胳膊,见他没有再甩开自己,温热的手心贴着他小臂轻轻摩挲,最后牵住了他的手:“我好害怕。”“你怕什么,你与你那师哥的情谊,他难道不会保护你?”幼臻深望着他:“我怕我会失去你,我怕你再也不理我。”秦令川心头酸涩胀痛,比此刻腰腹煎熬更加难忍。他轻抬手臂,幼臻就更加用力地攀着他。
秦令川缓慢转身,与她对视,还是甩开了她的手。“这些,都不是理由。你今夜,到底为什么跑到这里来,为什么霸道地不允许我娶黎小姐?”
幼臻振振有词:“霸道也是跟你学的。”
秦令川根本不允许她避重就轻:“到底是为什么?”“因为……“幼臻英勇就义一般,深深闭了闭眼,“因为我只想跟你在一起,看见你和别人一起,我嫉妒,我吃醋,我别扭。从在小镇那时候起,就是这样了。”
幼臻直接压住他的手臂,扑在他身上,环抱住他,将他们的孩子护在二人之间:“我不能看着我的男人大着肚子去和别的女人结婚,我做不到!”秦令川终于完全转过身,就在幼臻以为他要再次推开自己的时候,秦令川扳住她的肩,俯身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承认了?”幼臻重重点头:“是,我承认,我是幼臻,不是姐姐若真。孩子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她又黏糊地贴上去,秦令川依旧控制着一臂的距离,他不容许她有半分的糊弄和不确定:“你终于,肯承认了?”
幼臻点头如捣蒜:“我终于承认了,对不起…”握拳始终不肯与她有身体接触的双手,终究溃不成军,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幼臻,你再不承认,我会疯掉。”
温香软玉的身体全然信赖地靠在他的怀中,发梢玫瑰纯露的香气缭绕,有几缕发丝不经意绕在他的肩膀。
快八个月了,失而复得!
秦令川忽然从狂喜中抽出神来,这一刻好不真实。他捧起她的脸凝神,从头发到眉心,从盈着泪的眼睛到鼻尖,从唇畔到下颌,一丝一毫他都不放过,一寸一缕他都要看清楚她。最终,他颤抖着指尖,落在了她左眼角下方。那里,曾经有一颗痣。
幼臻温顺地歪头贴在他掌心。
她和姐姐一点都不一样,长得也不一样,哪里只是皮相骨相便能判定的,就算她浓妆艳抹,他也一眼就能认出她。
因为他爱她。
像是一箭射穿靶心,金石为开,秦令川终于放心大胆地再次将她全力拥在怀中。
他拥抱她的时候向来毫无保留,温暖干燥的怀抱让她不安的眉梢终于展开。幼臻亦牢牢抱住他:“对不起,对不起……“幼臻流着泪亲他,胡乱又笨拙地去描摹他的唇线。
秦令川川吻在她的脸颊,含住她的眼泪,却不妨自己的泪滴落在幼臻脸庞。他沙哑开口:“我们…不要再互相折磨了好不好?”“好!“她的答案与他的话音交叠,甚至并未完全听清他说了什么就马上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