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绵!醒儿!”
说着,往两个丫头的寝屋快步过去。
不等她走到,屋门砰地推开,一大一小两颗脑袋从门缝里争先恐后冒出来,面白如纸。
三双眼睛一对上,俱先是一愣,而后泪如雨下。“娘子!!“两个丫头从屋子里旋风一样刮出来,一步跳下阶。郦兰心流着泪小跑上去,三个人顷刻抱紧成一团,埋首痛哭,漫长的极度惊惧恐慌终于得到缓解,心肝脾肺都快碎掉。“娘子!娘子您去哪了,我们,我们都找不到你,您怎么才回来…“醒儿话都说不全了,抱着她的腰大哭。
梨绵眼眶深红,这些日已经不知哭了多少回,恨怒瞪着院子里的婆子婢女们,抽泣着:
“这些,这些贼婆子……!!她们说您被她们主子带走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祥……”天知道,这两三天里,她和醒儿是如何度过的。一觉醒来,家里忽地闯进来武袍精刀侍卫,还有许多衣着不俗的婆子婢女,二话不说把她们看押起来。
她们一开始哭又闹,叫着要找自家娘子,这群歹人却说,娘子如今已经被贵人接去做了夫人,为了大局考虑,才把她们两个关在青萝巷,等事情尘埃落定了,自然会接她们去见娘子。
这样与人贩无异的鬼话,杀了她她也不信,然而她和醒儿两个女子,又没有武功兵器,根本没办法逃出生天,只能屈从着。这些人日夜守在院里,她们出不去院门,但可以在家里活动。且这群歹人古怪得很,像看押重犯一样看押她们,却一手包办了院子里所有的杂活,甚至不许她们亲自动手做饭,将院子里陈旧的东西换了个遍,给她们送来的饭食简直比酒楼席面还隆重。
她们本来不敢吃,生怕里头下了什么毒药,但绝食没多久,轮换过来看守的新婆子就说,她们娘子还等着回来见她们,饿死了,可就再也没有相见之日了所以,她们还是吃了,饭菜里竞然也真的没下什么剧毒。可是突然卷进这样如同暴风骤临般的恐怖诡事里,她们晚上连睡觉,都恨不能睁着眼睛。
原本一步一步走着的生活,忽然变成了一场灯影戏,她们就是被操控着的影人,一只大手轻易摆弄了背后的竹棍,四周就忽地换了场景,凭空出现无数陌生面孔,将从前人生的认知全部砸碎成备粉。那些看管的人基本上不和她们说话,她们这两天,无事便发呆,思来想去,想来思去,唯独只想得到一个人。
“娘子,"梨绵惊惧抽噎着,只敢用气声,“是,是不是他…是不是,林敬…?″
除了这个从天而降,鬼怪一般的人,她实在想不到,究竞她们娘子的生命里还有哪一个不速之客。
对着面前大小两双泪眸,郦兰心唇微颤着,闭上眼,缓重颔首。霎时,泣音从两个丫头的喉间迸出,更加抱紧了她。“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梨绵低哭着,“我就知道,一定是他!”“他到底是谁?!"惊泣。
什么太子府亲卫,真是小小一个亲卫,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本事!郦兰心不知道自己此刻面上是什么表情,或许愁凝惨雾,或许空茫无措,眼促眨动着,目前眩然。
张了张口,尚未说得出话来,身侧,太监尖细声音响起:“夫人。”梨绵和醒儿猛地回过头,在见到几步外,那谄笑着的锦蓝袍瘦太监时,顿时睁圆了眼睛。
“娘子,他……”
郦兰心缓回首,看着姜胡宝,不语。
姜胡宝无视那两个丫头,眼睛只对着望过来的妇人,无比恭敬:“夫人,殿下吩咐了,望您速来速回,早些回府。”话落,梨绵和醒儿脸色都惨白起来,难以置信。回头望着自家娘子,说话全然没法利索:“殿,殿下?什么,什么殿下?而此时此刻,她们方才注意得到,郦兰心身上寻常世府都难见的华贵穿着衣饰,端是她发髻里的金簪玉笄点翠钗,以她们外行的眼睛都看得出来,便是当初的张氏,年节时穿戴的首饰都没有这样好的成色。双双咽了咽口水,呼吸都快上不来了。
姜胡宝微挑眉,刚要来一句“自是咱们太子殿下”,然而嘴巴还没长开,就被轻淡一句冷语打了回去一一
“我们要进屋里坐坐,你们都退开。”郦兰心淡淡道。姜胡宝脸色一僵:“这……
这里是青萝巷,这位郦夫人的家宅,万一脱离他们的视线,出了什么事儿,那回去殿下还不把他皮给剥了!
“夫人,人您已经见到了,确认过平安了,那不如,还是早些回府吧?"陪着笑。
郦兰心捻帕子抹去面上泪水,轻声:“…你叫姜胡宝,是吧。”“我记得你。"并没有威胁的语气,很平淡。然而话落,绷地一下,姜胡宝整颗心猛然捏成一根线,眼睛瞪得快飞出来,抖着声:“夫,夫人?”
郦兰心放下帕子,神色柔淡,也不继续言语,侧着头,静静望着他。一淡然,一心虚,谁先败退显而易见。
郦兰心拉着两个丫头的手,往自个儿的屋子里走,无视站在后边脸色难堪的太监。
姜胡宝咬着牙,低了头。
横竖,这位郦娘子不可能带着她两个丫鬟寻死不是。角落里站着的婆子婢女还有的想上来拦阻,她也不惧,只说:“你们管事的都不敢来拦我,你们又何必呢,我不想为难人。”于是,顺利推开了主屋的门。
她离去的时日尚短,屋子里并没有什么尘土味,还是干净的。只是床榻处,原本她亲手挑选的被褥已经都换掉了,在她被宗惊带走的那一日,全部毁了。
但不知道,是那一晚换的,还是这两天换的。“这两天,她们进来过我的屋子吗?“郦兰心皱着眉心问。梨绵还没从方才的震惊里缓过神来,只呆呆答:“我们醒着的时候,没有。”
至于其他的时间,就不得而知了。
郦兰心直接转步到了小里间,抬手,推开门。吱呀一声,空空荡荡的供桌,灵位前摆的炉内香火已熄,颇有些灰蒙的景象赫然映入眼里。
郦兰心熟稔翻出了火折子和新的线香,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