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了。”
“铺子的红契和账上的银钱后边都会交到梨绵手上,往后如何经营,权由你们做主,至于这些天发生过的事,别放在心上,很快就会过去了。"平静说着,眸却半垂下,雾般灰淡,
“若是之后有人提起我,你就说,我回老家了,铺子换了东家。”成老三登时牺惶无措,口干舌涩:“娘,娘子一一”郦兰心不欲再说,复又抬起眼:“………老三,保重。”说罢,再环视四周一眼,颤着手将帷帽帽纱放下,转身疾步离开,不闻身后焦急呼唤。
苏冼文下了青蓬马车,带着小厮登上茶楼二层,如先前多回一样,还是要了临街凭栏的位置。
香茶与茶点摆上桌,却没有多少心思品用,浅抿了一口茶水,倚栏望去。无需远眺,茶楼斜对处能瞧见绣铺的门檐。昨日午门前,礼部宣东宫令谕,太子殿下旧疾复发,贵体抱恙,辍朝三日,文武百官若有奏折,俱送入太子府中。既不必上朝,翰林院也没有大事,苏冼文清早起身后,在家里书房怔坐了良久,换了衣袍出门。
自那天清明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郦娘子了。那日在道观里,他的世伯承宁伯分明是支持他求娶郦娘子的,然而前些日,他寻了数户媒人询问此间事,再厚着脸皮去往伯府,望伯母承宁伯夫人可以从中牵一牵线时,后者竞面露为难。
之后顾左右而言他,只说他前途大好云云,又说佳偶难觅,需慎而又慎…总而言之一句,另寻良缘罢。
他不死心,又求见世伯,世伯却也不知伯母为何拦阻,但料想个中原因难言,让他静候则个,等寻了时机与妻子询谈一番,再给他答复。话至此,他也只好就这么先等着。
可姻缘事摇摆难成,心里便急煎难按意中焦,他也不是没想过,就此放弃。其实入京之后,询问他婚事之人不在少数,许多从前和他父亲熟识的长辈多少都有过暗示撮合之意,甚至他的恩师,也欲嫁女与他。但每每和旁的女子相见时,他却总是忍不住拿那人来比较,而后忍不住失落逃避。
他对自己这样卑劣的想法感到羞愧,既对不住那些女娘们,也亵渎了郦娘子,但下意识的心思又岂是自个儿能控制得住的。更不用提,每每恍惚与梦回时,总见到那张带着如水柔意的笑靥,鼻尖似乎还能闻到雨水也遮掩不住的,她的发香。苏冼文眉间难展,怔怔回首,迳饮下一杯,再转头看去时,兀地顿住。猛站起身。
立在一旁的小厮吓了一跳:“公子?”
苏冼文充耳不闻,眼睛睁睁盯着那道被侍女们簇拥着从绣铺出来的丽影。虽戴着长帷帽,可身姿步态,他觉得,他不会认错的。可是……
愣了好一会儿,胸膛起伏几瞬,疾转身,衣袂被身掀的风扬飞,小厮在后头惊呼一声,连忙跟上,刚跑到楼梯口,却见自家公子已经三阶并一阶跟跄着下了楼,朝大堂门口跑去。
苏冼文喘着粗气,站定时,却只见到那身态肖极了郦娘子的贵夫人被扶着上了漆金檀雕车驾。
车帷掀动时,略带起她一边帽纱,露出白生生一角下颌,与雪腻脖颈。苏冼文瞳中紧缩,呼吸骤然沉促。
太子府,书房。
礼部已将罢朝三日的令旨宣下,这些日的政务却不能松懈,且为了之后几日的打算,还需尽快对时下最紧要的几项朝廷议策之事定出决论。朱笔提墨批阅之时,书房之外,隔着厚重楠门,也未曾挡住亲卫们惊愕之声,此起彼伏的“大统领"。
宗慎眉心拧起,狭眸微眯,将朱笔搁置笔枕之上。果不其然,下一瞬,粗厚浑沉的高声响起:“殿下!臣何诚,负荆请罪,求见殿下!”
宗惊沉声:“进来。”
门应声猛推开,肉袒赤身,背着厚厚一捆荆条的高大汉子鼓着一双圆睛,大跨步如烈马冲阵,大步疾闯了进来。
双膝猛跪地,背后鞭刑还未消血痕,现下又背上了荆条,上身无一物遮蔽,浑身横肌搏鼓,大喇喇展着。
“殿下!"何诚眶地一叩头,再抬眼,眼睛里布着赤红血丝。宗慎闭了闭眼,抬手摁捻眉心:“你要做什么?”他料到了何诚会来死劝,但是真见到时,着实觉得双目受刺。何诚圆睁环眼,瓮声瓮气:“殿下,臣来负荆请罪!”“但臣请的不是昨日之罪,而是往昔之罪,臣辜负了老王爷对臣的嘱托,辜负了为臣之道”
“行了。“宗慎冷冷脾睨他,“你要是来唱戏的,现在就给孤滚出去。”何诚猛地一噎,随后忿气上涌,再抬头时,目光如炬:“殿下!臣不是来唱戏的,臣是来谏君的!”“要是为了夫人的事,不必再言。"宗惊侧撑着额颞,冷声。话落,跪在下首的汉子却登时面露怒怆,痛心疾首都不足形容此刻心心裂:“殿下!!”
“殿下!臣乃外臣,本不应对殿下内宅之事有分毫言语,可,臣父作老王爷副将多年,臣亦自您入军起便追随您身侧,老王爷临去时,对臣也有嘱托,要臣尽心辅佐您,臣自问,此生只以殿下为重,只尊殿下为主,不敢有丝毫背弃之心!”
宗惊面无表情:“继续说。”
凛寒目光刺下,何诚一震,但丝毫不退,咬着牙忿忿:“殿下,臣今日愿死谏,恕臣先问殿下一句,可否,可否有以郦夫人为妻之心?”
从前,他以为,殿下不过是喜爱上了一女子,即便那女子是臣子的孀妻,那也算不上大祸。
可这些日,看着殿下为那郦夫人法外开恩,洗手作羹汤,劈柴做活,费尽心思,他心里便炸起了火雷,但尚能忍耐。直到昨日,亲眼看见殿下到底对这个寡妇迷恋到了何地步时,他便再也坐不住了。
他们殿下,将来要登临帝位,若是有这么一个蛊惑人心的妇人在身旁,将来后宫前朝,必定腥风血雨,永无宁日。
而这个女人,俨然是做了这府里的正妃了,愈打听愈惊心,一应吃穿用度不说,住都是住在主寝殿,今日出府,陪伴伺候的是这府里的太监副总管,一应侍女全是宫里出来,精挑细选过最好的。
一个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