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是全天下男人的通病,尤其在生病、受伤这等会展现自己脆弱的事上,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肯轻易承认。
而在这一点上,谢夕邺较其他人又更胜一筹。
姜晚棠极少见他显露过病态,这人实在太忙,又要强得厉害,即便偶尔烧得眼底泛红,胃痛到脊背发僵,仍旧能神色如常地开会、批阅文件。
眼下,他的反应如此剧烈,显然是已经痛到无法忍受的地步,可他身体一向健康,不至于突然如此才对。
目光一凝,她忽然注意到,在他脖颈经脉处,隐隐浮现出一层诡异的深紫色。
她猛然想到什么,撩开轿帘,问车外的沈明,“今天是什么日子?”
“朔日。”
姜晚棠心一沉。
原书中,邺王遭人暗算身中剧毒,虽经诊治解去大半,却仍有余毒盘踞在体内难以根除,一到月初,残毒便如附骨之疽骤然发作,令他痛不欲生,如堕炼狱。
每到毒发之时,他就借助各种手段来缓解噬骨之痛,起初是杀人,后来渐渐演变成对女配病态的渴求。据姜晚棠分析,这种替代性宣泄,就是郗曳对江婉昙情欲入髓的根源。
本以为只是纸片人身上的设定,没想到,随着谢夕邺穿书成为男配,邺王的毒竟也跟着转移到了他身上。
“你毒发了,先歇会儿。”姜晚棠扶他坐稳,拿出手帕,细细擦拭他额头的汗珠。
“什么毒?”这会儿正是阵痛间隙,他缓出口气,哑声问。
“好像是叫枯髓蚀,往日仇家给下的。这毒已被除去大半,还有少量余毒没有清除,虽不致命,但每月都会发作,每次会持续两天。”姜晚棠努力回忆书里的情节,细细道来。
又是一波痛潮袭来,谢夕邺额发湿透,神志已然有些不清,眼神也涣散,头颈无力靠在车厢一角,闻言只是极轻极慢地眨了下眼。
这副模样,忽然让姜晚棠想起两人之间唯一一次温存隐秘的时刻。
那时姜家的生意扩张遇阻,再加资金链断裂,与谢家的联姻,显得迫在眉睫。
恰逢七夕,姜晚棠想借机将两人的关系往前推进一步,便费尽心思安排一番,想给他一个惊喜。
谢夕邺落地时已经很晚,一个星期没见,多少有点别后相见的温情,对她递过去的酒杯,倒也没有拒绝。
她承认,自己目的不纯,但她没有想到,那人酒量那么差,一口,真就一口,便醉得不成样子。
那次,她多少有些意外地发现,其实谢夕邺并非像外界传言的那般冷峻疏离,犹如天上谪仙般不染尘俗,他也会被她伸进衣服的手轻而易举撩拨起谷欠望,在她贴上去的那一刹那气息紊乱,压着她交颈厮磨,直到将她锁进胸膛,抵住。
水液漫润而出,素日凌厉的眉目似剑锋敛芒,藏入春风,染上几分少见的缱绻之色,深邃冷冽的凤眸半睁半阖,眸光湿润得像化开的墨玉,慵柔到不可思议。
潮欲平息,他柔缓落下,搂她在怀里温存,睫毛极轻极慢地划过她颈侧皮肤。
一下,又一下。
脸颊微热,姜晚棠很快意识到自己的不合时宜,忙晃了晃头,移开视线。
而另外一些与此相关的片段又不受控制地在她脑海浮现。
沉默半晌,她抿了抿唇,迟疑开口:“按照书中的设定,”
说到一半止住,又停顿许久,才又斟酌着说完后半句:“和女配肌肤相贴,可以缓解毒发时的疼痛。”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不可闻:“你,要试试吗?”
谢夕邺蹙眉看过来,表情有些恍惚,又有些怀疑。
“我没有说谎,不是为了完成任务编纂莫须有的情节骗你,”姜晚棠赶忙解释:“你要是不想,不愿意,我们也可以不这样。”
“你如果不想抱我,也可以不抱,”说完,姜晚棠又想起系统的规则,丧气道,“这个好像不可以。”
“不过系统说完成时限是回到江府之前,我可以等你状态好一点,也没关系。”她冲他笑笑。
谢夕邺默不作声盯着姜晚棠看了好一会儿,目光沉沉,像在确认什么,又好似在尽力思考。
呼吸渐渐加重,指节收紧又松开,他闭了下眼,像是终于妥协,又像无可忍受一般,猛地伸手将她拽进怀里。
胸膛撞上她的发顶,像是迎面撞上一团栀子花味的气息,清甜漫溢上来,是那种掺了阳光、又沾上雨雾的甜,像她沐浴后蜷在床角,发梢半干的味道。
呼吸一滞,第一反应想要松开、后退,可那股气息狡猾地钻入鼻腔,混着一点衣领间常年浸着的、独属于她的温软体香,将他牢牢勾住,寸步不让。
心脏在这久违的亲近里急促跳动,扑通、扑通,一声接一声,震耳欲聋,尽在咫尺,折磨他许久的疼痛尽数退远,只剩下怀里、指尖、肌肤相贴处真实的温度,烫得他心尖发麻。
真是要命。
他闭了下眼,下颌无意识地蹭过她的发丝,饮鸩止渴般深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