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无恙?”
徐凤年扶住青鸟,感激道:“多谢先生出手相救。不知先生是……”
“在下叶孤城,奉主公之命,在此接应世子。”叶孤城语气平淡,并未明说“主公”是谁,但徐凤年隐约猜到,多半与襄樊有关——离开襄樊时,赵珣曾说“沿途若遇难处,或许有故人相助”,当时只当是客套话,没想到真应了验。
“青鸟怎么样?”徐凤年低头查看青鸟的伤势,只见她脸色苍白,嘴角还在流血,显然伤得不轻。
“内伤不轻,需尽快疗伤。”叶孤城道,“前面的驿站有我们的人,先去那里休整吧。”
徐凤年点点头,抱起青鸟,跟着叶孤城往驿站走去。石桥上的尸体和血迹在风中显得格外狰狞,黑风口的风依旧在吹,只是这一次,带着的血腥味里,多了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疑云——到底是谁,非要置他于死地?
驿站里,一个老驿卒正在烧水,见叶孤城带着徐凤年进来,连忙迎了上来:“叶先生,都按吩咐备好了。”
“带这位姑娘去客房疗伤,用上好的金疮药。”叶孤城道。
“是。”
等青鸟被送走后,老驿卒端来两杯热茶,退了出去。驿站里只剩下徐凤年和叶孤城,气氛有些微妙。
“先生的主公,是赵珣赵兄?”徐凤年捧着茶杯,试探着问道。
叶孤城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不置可否:“主公只是说,世子此行关乎北境安稳,若遇凶险,当伸手相助。”
徐凤年笑了笑。叶孤城的话滴水不漏,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却坐实了与襄樊的关系。赵珣这份情,他记下了。
“不知先生可知,刚才那些黑衣人是谁的手下?”徐凤年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叶孤城脸上,“他们身手狠辣,不像江湖草莽,倒像是……”
“世子不必多问。”叶孤城打断他,语气依旧平淡,“此行事关复杂,主公说,世子只需安心前往武当山,其余的事,自有分晓。”
徐凤年心中一动。叶孤城的态度很明确——他们知道些什么,却不愿明说。是怕打草惊蛇?还是另有隐情?他看着叶孤城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忽然觉得,襄樊的水,比他想象的要深。
“也罢。”徐凤年不再追问,“不管怎样,今日多谢先生和赵兄援手。若将来有需北椋之处,徐凤年绝不推辞。”
叶孤城微微颔首,算是应下。
两人又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从襄樊的铁矿说到西域的商路,叶孤城虽话少,却对天下大势了如指掌,见解独到,让徐凤年暗自佩服。
傍晚时分,青鸟的伤势好了些,能勉强下床行走。叶孤城告辞离去,临走前留下二十名精悍护卫,只说“护送世子到武当山,确保周全”。
徐凤年望着叶孤城消失在暮色中的背影,眉头微蹙。这些护卫腰间的令牌,刻着襄樊城防营的徽记,显然是赵珣的人。赵珣如此安排,是单纯的善意,还是另有图谋?而那些刺客,究竟是冲着他来,还是冲着北椋,甚至……冲着襄樊?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徐凤年带着青鸟和护卫,继续往武当山去。黑风口的惊魂一夜像块石头压在他心头——刺客的身份成谜,襄樊的态度暧昧,前路仿佛笼罩着一层薄雾,看不清方向。
他忽然想起离开龙虎山时,赵希抟说的那句话:“江湖路远,人心比山路更险。有些刀藏在鞘里,比拔出来更吓人。”当时只当是老人的感慨,此刻想来,竟像是谶语。
与此同时,襄樊城内,听雪轩。
赵珣正听着叶孤城的汇报,当听到那铁塔汉子带着残余黑衣人遁走时,指尖在案上轻轻敲击着:“袁庭山跑了?”
“是。”叶孤城道,“我已经放他离去。”
“做得对。”赵珣点头,“袁庭山跑了好,让他回去给赵楷报信。”
叶孤城沉默片刻,问道:“主公,世子似乎对刺客身份起了疑心,属下按您的吩咐,并未明说,只是……”
“只是他多半猜到与赵楷有关了,对吗?”赵珣笑了笑,“徐凤年心思剔透,黑风口的死士是赵楷的人,他迟早能查到。我们不说,是给他留有余地,也给自己留条退路。”
“另外,赵毅那边有动静吗?”赵珣话锋一转。
“细作回报,广陵军在边境又增了五千人,粮草也在往前沿运送,看样子是想趁机发难。”叶孤城道。
“急了吗?”赵珣拿起案上的卷宗,上面是李参军刚送来的粮仓盘点记录——昨日又有一批新粮入仓,足以支撑到明年开春,“他越是急,我们越要稳。让英布的骑兵营加强巡逻,再派些人去南楚,买通几个官员,让他们在广陵边境‘制造’些小摩擦,拖着赵毅的后腿。”
“是。”
叶孤城退下后,陆诩从内室走出,手里拿着一幅画,上面画着黑风口的地形。
“主公这步棋,走得妙。”陆诩笑道,“既卖了徐凤年人情,又让赵楷吃了暗亏,还能借机试探赵毅的反应,一石三鸟。”
“只是暂时稳住局面罢了。”赵珣摇头,“赵楷吃了这么大的亏,绝不会善罢甘休。他手里的符甲和死人经,才是真正的杀招。”
陆诩收起画,眼神凝重:“属下已经让人盯紧城里所有可疑的道观和寺庙——据说那‘符甲’需借阴邪之地催动,襄樊城内的‘鬼王庙’最有可能成为他的据点。”
“盯紧些。”赵珣道,“若他敢在襄樊动歪心思,就别怪我不客气。”
“主公放心。”
接下来的几日,襄樊城表面平静,暗地里却暗流涌动。叶孤城的剑卫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整座城池,任何可疑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英布的骑兵营在校场操练的频率越来越高,玄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无声地威慑着边境的广陵军。
而赵楷的人,像是彻底消失了一样,再没露出任何踪迹。但赵珣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那头藏在暗处的狼,正在磨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