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看着娇憨,心里却有主意。她知道自己是皇家的公主,肩上担着什么。再说,徐凤年……臣妾找人画了他的画像,眉眼俊朗,身姿挺拔,配咱们风雅,是郎才女貌。”
赵淳接过皇后递来的画像。画上的年轻人穿着件月白长衫,站在王府的梨树下,手里拿着本书,嘴角带着淡淡的笑,看起来确实一表人才,半点没有传闻中的猥琐。
“你都想好了?”赵淳看着画像,问道。
“差不多了。”赵稚道,“臣妾想先让礼部的人去北椋走一趟,名为‘慰问’,实则探探徐骁的口风。如果他愿意,咱们再正式下旨赐婚。婚期定在明年开春,那时北境的雪化了,路好走,也吉利。”
赵淳点点头,把画像放在矮几上:“就按你说的办。礼部尚书周显是个老狐狸,让他去最合适。告诉他,见了徐骁,不必拐弯抹角,把朝廷的意思说清楚——北椋与朝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联姻,是最好的选择。”
“陛下放心。”赵稚应道,“周尚书懂得分寸。”
殿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咚——咚——”,已是二更天了。
“时辰不早了,陛下歇息吧。”赵稚起身,想扶皇帝躺下。
“再坐会儿。”赵淳拉住她,“朕想起风雅小时候,总爱趴在朕的膝头,抢朕手里的朱笔。那时候她才三岁,连笔都握不稳,却非要学着朕批阅奏折。”
赵稚的眼中也泛起暖意:“可不是嘛。有一次还把墨汁抹了满脸,像只小花猫,逗得满殿的人都笑。”
“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要嫁人了。”赵淳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为人父的不舍,“北境路远,以后想见她一面,怕是不容易了。”
“陛下要是想她,随时可以召她回京省亲。”赵稚道,“再说,臣妾会给她陪嫁最好的绣娘、厨子、护卫,让她在北椋也能过得舒心。”
她顿了顿,语气又变得坚定:“为了这天下,风雅这一步,必须走。她是皇家的公主,这是她的命,也是她的荣耀。”
赵淳看着皇后,忽然觉得,这个看似温婉的女子,心里藏着比他更硬的骨头。她懂得权衡,懂得取舍,更懂得在这深宫里,如何用女性的方式,守护着这个王朝。
“你说得对。”赵淳终于下定了决心,“传旨下去,让礼部尚书周显明日进宫,朕要亲自交代他差事。”
“是。”赵稚躬身应道。
这时,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粉色宫装的小宫女走进来,手里捧着个食盒。她是皇后的心腹,名叫春桃,做事一向稳妥。
“娘娘,这是御膳房刚炖好的燕窝,您和陛下用些?”春桃把食盒放在矮几上,声音细若蚊蚋。
“放下吧。”赵稚道,“你去看看,公主睡了吗?”
“回娘娘,公主已经睡下了。临睡前还问,明天能不能去御花园放风筝呢。”春桃笑着回话。
赵淳和赵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笑意。这孩子,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被他们悄然改变。
春桃退下后,赵稚盛了碗燕窝,递给皇帝:“尝尝吧,加了冰糖,不腻。”
赵淳接过,慢慢喝着。燕窝滑嫩,带着清甜,却压不住他心里的复杂滋味。他是皇帝,也是父亲。作为皇帝,他必须为江山社稷着想,联姻是最好的选择;可作为父亲,他舍不得女儿远嫁,更怕她在北境受委屈。
“陛下不必忧心。”赵稚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风雅是个有福的孩子,徐凤年……看在皇家的面子上,也不会亏待她。再说,咱们还有后手。”
她凑近皇帝耳边,低声道:“臣妾会在陪嫁的护卫里,安插几个信得过的人。他们不仅要保护公主,还要随时向咱们禀报北椋的动静。一旦有什么不妥,咱们也好及时应对。”
赵淳点点头,心里的石头落了些。他知道皇后考虑周全,不会让女儿真的陷入险境。
“对了,”赵稚忽然想起什么,“太子那边,怕是会有意见。他一向主张削藩,要是知道咱们要和北椋联姻,少不了要在朝堂上聒噪。”
提到太子,赵淳的脸色又沉了沉:“让他聒噪去。朕是皇帝,这天下,还是朕说了算。他要是识趣,就该明白朕的苦心;要是不识趣……”
他没再说下去,但语气里的寒意,让烛火都仿佛颤了颤。太子是储君,锐气太盛未必是好事,该让他明白,帝王的权衡,从来不止“削”与“压”两种。
“陛下也别太动气。”赵稚劝道,“太子也是为了朝廷,只是方法急躁了些。等联姻的事定了,他自然会明白陛下的深意。毕竟北境安稳了,他将来接手的江山,才更稳妥。”
赵淳“哼”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低头喝着燕窝。殿内又恢复了安静,只有烛火跳动的声音,和外面偶尔传来的夜露滴落的轻响。
过了一会儿,赵淳放下空碗,道:“明天让周显拟个章程,越快越好。北境的事,宜早不宜迟。”
“是。”
“还有,”赵淳补充道,“让钦天监选个好日子,算算徐凤年和风雅的八字,看看合不合。总得走个过场,让天下人觉得,这是天作之合。”
“陛下考虑得是。”赵稚应道。
又坐了片刻,赵淳打了个哈欠,显然是乏了。赵稚扶着他躺下,为他盖好锦被,又吹灭了大半烛火,只留下殿角的一盏,昏黄的光刚好照亮龙榻。
“陛下睡吧。”赵稚坐在榻边,轻轻为他捶着腿。
赵淳闭上眼睛,却一时睡不着。他的脑海里,一会儿是北境的铁骑,一会儿是江南的烟雨,一会儿是太子的奏折,一会儿是风雅小时候的笑脸。这天下太大,烦心事太多,他这个皇帝,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稚儿,”他忽然开口,“你说,这桩婚事,真的能安稳北境吗?”
赵稚的手顿了顿,随即继续轻轻捶着,声音温柔却坚定:“陛下,没有什么事是绝对安稳的。但我们能做的,是把风险降到最低。联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