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依旧滂沱肆虐,天黑得似要塌下来。
雨水疯狂泼在大地上,积水没过了脚背,在上面狂奔踩起的水花,溅得比人都高。一路绕着镇守之森跑到影向山脚下,奈奈已经跑不动了。
“你行不行啊,要不我背你!”一斗话音刚落。
后方就马上传来了九条裟罗的声音:“就在前面——!”
紧接着,嗖嗖嗖的箭矢疾驰而来,锐利的声音贴耳而过,奈奈慌忙往左一闪,躲过一支箭矢。
“怕个屁!”荒泷一斗蹲下身让她快爬自己背上,“就那女人的箭术,得了吧,绝对射不中本大爷!”
“啊,不好!”奈奈一看。
这次九条裟罗亲自拉弓,一支蓄满雷元素力量的箭矢,直直地,猛射向一斗的后背。
奈奈挤过去,聚集所剩无几的灵力,双手造出一道六芒星盘,抵挡在一斗后面。
灌满浓烈雷元素的箭尖,像个极速旋转的钻头,不停往前钻,很快,星盘出现了无数道裂纹,紧接着哗啦一声完全破碎。
“小团子!”荒泷一斗来不及拉她,谁知道她也不躲,就那样不偏不倚地挡在自己后面。
箭矢射穿了她的左肩,如同被电棍击中了一样,整个人陷入剧烈的麻木。
与此同时,不远处黑暗林野中,有个人,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瞳孔猝然一阵收缩。
被箭射中之后,奈奈神志开始轻微恍惚。一斗在耳边的喊叫声实在烦人,她感到自己被他一把提了起来,紧接着,是大幅度的反复颠簸。
颠得人脑浆都要晃荡起来了。
奈奈清醒了点,远远看着幕府军的影子逐渐模糊,似被雨夜淹没了去。
——黑主大人!请不要贸然动手……
——滚开!跟这群杂鱼废什么话?
——大人冷静……
——死吧!!
突然好大好大一道白光,照得天地彻亮。
是闪电了吗?可是,很久很久都没听到雷声呢。
奈奈头仰着,躺一斗臂弯上,睁大眼睛,望着黑洞洞的天,无数透明的水滴笔直地砸在她额头上,恍然间体验到了那么一点儿当初大鬼鬼被她用豆子砸脑袋的感觉。
耳边,不间断地传来一斗气喘吁吁的抱怨声:“本大爷皮糙肉厚,挨一箭也没什么!你这屁大点小团子非要逞强!”
“你不是说,我们是最好的同伴吗……既然是同伴,就谁也别计较这个……”
“本大爷是你大哥!大哥保护你是应该的!要是让绫人兄知道你给我挡了一箭,他得杀了我啊啊啊!”
奈奈弯起苍白的嘴角,笑笑:“大鬼鬼,你别抱怨了,你看,你的小团子休息一下,待会儿就又能活蹦乱跳啦。”
“你都成条死咸鱼了,还活蹦乱跳个屁!”一斗狂晃她,她脑袋耷拉着,怎么都使不上劲,肩头倒是不淌血了,就是散发出被雷元素烤焦的味道,闻着他直难受。
一路逃到绀田村,一斗抱着她躲进农田茂密的西红柿架下面,蹲着露出一双眼睛,环顾四周,发现通往码头的路被大批幕府军管控起来了。
“全是人,怎么办?”
奈奈忍着伤口的疼,伸手拨开一点西红柿叶子,望着昏暗街灯下来回走动的幕府军。
忽然,她摇了摇一斗手臂:“大鬼鬼,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我们在离岛玩游戏,发现一处杂物屋旁边有个密道?”
“哦哦哦……!对哦,那个密道的终点就是码头!”一斗想起来了,那时候他们还秘密调查过,这是一些商人偷渡的密道。
“只要我们能避开幕府军,找到密道的入口,就能逃出去了。”
只隔了一两分钟时间,前方发生一阵骚乱,不断传来兵器猛烈撞击的铛铛声。
看着好像是,离岛附近突然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打斗。
“怎么回事?”一斗稍稍站起来点,看到方才还在离岛周围巡逻的幕府军,不知道和一群什么人发生了冲突,双方大打出手,场面陷入极度的混乱。
“是终末番的人!”奈奈惊道,拉住一斗,“应该是绫人留下来保护我的那批人,他们想掩护我们。快,赶紧趁乱去找密道入口!”
几个小时过去,深夜零点了。绫人才得以在安静的书房坐下,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片刻。
神里家上上下下,包括一众家臣的本家,今夜全被幕府军翻了个遍。在确认没有任何栖川奈奈的痕迹后,才肯消停一会儿。
但神里家的戒备还未解除,他与栖川氏婚约存在一日,神里家就一日洗不清嫌疑。
根据派出去的终末番眼线,探查到那日给踏鞴砂幕府军传递情报的,竟然是勘定奉行一名不起眼的役人。
勘定奉行?!
绫人抬起手,把写着勘定奉行的密报撕开,再撕,不停地撕,直到撕到看不清楚上面的字,才停下来。
他沉默地在昏暗的书斋里坐了片刻,突然站起来,把手边的东西拿起来往地上猛地一砸,“啪”一声脆响,精致的白玉瓷茶壶四分五裂地碎在地上,细碎的白瓷片朝不同方向溅出好远,宛如一具破碎不堪的尸体。
这是柊千鹤今年送给他的新年礼物。价值连城。可他此刻的脸上,看不见半分的可惜。有的只是昏暗光线铺洒下的细密黑影,一层一层,暗自剥裂开。
次日,天守阁召开的紧急会议。
柊千鹤代表勘定奉行出席,意料之中,会议上不少官员明里暗里对神里绫人发出质疑。
绫人望着众人义正言辞的模样,他们一个个脸上写满了对将军大人的忠诚,故意表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