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苏身量高,被戚泠玉轻轻一拽,微低下头,嗯了声。
“只有玉牌才能进皇宫。泠玉小姐,云溪很喜欢你。”
戚泠玉能感觉到,云溪对她从没有恶意。
皇宫门口,守卫果真见了玉牌才放行。
玉牌一直指引着,南城皇宫内的景象有些华贵到奢靡。和外城里百姓们惶恐着即将打战的情绪格格不入。
戚泠玉越走,脸色越不好看,皇城内,连走路的石阶都是玉石造就,到处都是美貌且衣着单薄的宫女。
路过一些宫殿时,可以听到很明显的男女调笑声。
没有一丝紧张备战的气氛。
颜宁落嘀咕:“这是南国的皇宫?那战败也没什么稀奇的。”
一直走到一处皇宫内用来关押犯人的地牢前,戚泠玉出示了玉牌。
守卫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戚泠玉身后的纪苏和颜宁落:“只有持玉牌者能进,另外两个人,不行。”
纪苏伸手欲接玉牌:“我进去吧。”
两个守卫手中的长矛举起,拦住前路:“公主有令,只有这位姑娘可以进。”
他们指着戚泠玉。
纪苏神色骤冷,长剑隐有嗡鸣声。
戚泠玉握着他的手腕,朝他摇摇头:“纪苏,我自己进去吧。”
她望着幽暗的地牢通道:“云溪,她好像有些话想和我说。”
纪苏皱眉,提醒她:“她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人畜无害。乐昭昭被她抓走时,受了很重的伤。”
戚泠玉温顺的点头:“我会小心的。”
纪苏沉默一会儿。
看戚泠玉腰间那块命玉在,也知戚泠玉的性子,看似温软,实则执拗起来,旁人很难劝动。
他没再阻拦。
戚泠玉独自一人进了地牢。约莫走了数百的石阶,周围越来越幽冷,冻的人牙都打颤。
不知道走了多久。
尽头出现了一间间地牢。里面关押着不少犯人。地下太冷。这些人大多数蜷缩在一个角落,没什么声息。
戚泠玉顺着地牢越往里走,寒到刺骨的冷要将人刺穿。
直至尽头。
有一处极狭小,和别的地牢不太一样的牢间,里面关着一个散着黑发的少年。
他很瘦,骨瘦如柴,唯有黑发长长的,散着几乎要将他瘦小的身子遮掩完全。
他的手腕上都是伤痕。地上有血迹。
察觉到了戚泠玉的停顿,他抬头,一双亮得惊人的黑眸看过来,神色冷漠,眼底是掩不住的厌恶。
他分明是被关着沦为阶下囚,可却嗤声问:“又要血?怎么这次换了个人来?”
戚泠玉下意识道:“不要血。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少年冷笑一声,显然是不信,却懒得继续和她交流。
戚泠玉又看了他两眼,还是忍不住道:“你的手,在流血。”
“是啊。”少年淡漠。
戚泠玉蹙眉:“不止血吗?”那血滴答滴答,听得人心慌。
他语调森然:“止血?每个时辰都有人来取血,白费功夫而已。”
闻言,少女大惊失色。
许是她脸色惨白的样子,让他看着有趣,他越发幽幽道:“你不知道吗?每隔一个时辰,都会有人带着世上最锋利的剑,一刀一刀割着,取走我的血。只因为我的血能让人延命。”
“南国的国君,靠着我的血,七十岁了还在歌舞升平,夜御数女。”
戚泠玉被他说得唇色也发白。
地牢昏暗,戚泠玉看不清少年的脸,他的发将他整个人掩住大半,只看见他那双黑亮的眼,抬眸看了她一会儿,邀请她:“怎么,你也想尝尝?”
少年热情的将手腕递出来,怼到戚泠玉唇边,催促:“尝尝吧。我看你命不久矣,兴许喝一口,也能像那个老不死的活到七十。”
这一幕实在太诡异。
昏暗的地牢,不知是谁的少年,举着他伤痕累累的手腕,邀请着戚泠玉饮一口他的血。
戚泠玉避开。
低着眼,不再搭理他。
只是沉默着,翻找出了随身带着的伤药,简单替他处理了一下,又替他缠了一圈伤布。
少年盯着手腕上多出来的蝴蝶结,无言一阵,正欲开口,远处传来脚步声。
有人拽住了戚泠玉。
“戚姑娘,快走,那些人来了。”谢道然从另一侧小道上出现,拉着她转身就跑。
戚泠玉甚至来不及再回头,已经被谢道然拉着,踉跄着拽进了那条隐秘的小道。
有玉佩应声落下。
被杂乱的脚步声掩住。
少年看着,突然单手将那牢门拧断出个缺口,第一次主动迈了出来,弯腰将那块玉佩捡起。
有人远远看见,大声嚷着:“快!无量剑呢,它逃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