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很少把他带出去见人了。老妈自尊心强,那件事后,她把自己关在屋里,整整三个月没有出过一次门,没有见过任何人,仿佛得了自闭症。
也不知怎么了,后来,她也不关自己了,而是出去旅游,全世界旅游,你永远不知道她会在哪个地方落脚,但回来的时候,人的精神状态倒是比之前好了很多。
顾启明显感觉到老妈对他跟之前完全不同了,之前一日三餐、生活冷暖,处处关心,后来,她对他完全放养,好像她的世界里只有自己,别的任何人都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他们之间像生了一道厚重的屏障,谁都无法打破,也没人想去打破,好像这道屏障,能够保护彼此,都在一定的安全地带。他知道,老妈看到他,就会想起被亲生儿子看到自己不堪的一天。他的存在,只会不断提醒她,她曾经差点被人侵/犯。大
下了出租车,顾启往墓地走去,雪越下越大,墓地旁的枯树上都被白雪装扮着,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墓地里,放眼望去,空无一人,显得无比萧瑟。寒风刺骨,如利刃般往他脸上刮,他拉上羽绒服帽子,迎着飘雪往前迈步,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
这是他第二次来这里,第一次来,也是寒冬,马高商的墓刚建,崭新崭新的,只放了一束白色菊花。
这次呢?他的墓地上是否还会放一束菊花?他往墓地深处走,走到倒数第二排第五个位置时停了下来,这次,墓地被厚厚的雪覆盖,墓碑上也覆盖了一层雪,只是,这次没有菊花,更准确地说,仁么都没有。
没有人过来看过他?哪怕是他的儿子马峰?顾启看着墓碑上马高商的照片,是一张笑着的黑白照,看起来憨厚老实。这个在他家做了六年司机的人,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对老妈做那等禽兽之事。
马峰从小学到初中都跟他是同伴,因为马高商的缘故,他俩的关系亲似兄弟。但如今,却已反目。
顾启从塑料袋里拿出一沓纸钱,放到墓碑前,拿出打火机点燃,火焰腾地燃烧,纸钱的一角被烧黄烧黑。
他看着马高商的照片,心头涌上百般情绪,愧疚的、痛楚的、愤怒的,每种情绪都交叉着撕扯着他,似乎要将他撕成碎片。如果一年前那件事没有发生,现在的一切,是不是跟从前一样?每个人都在原先的轨迹里安然无恙。
但如果不存在,马高商成了他的梦魇,成了夜晚里想要索他命的恶魔,他无力挣扎,一次次被他用各种方式折磨而死。顾启看一沓纸钱燃尽,又扔了一沓,沉声说:“马…叔叔。“后面两个字说得无比艰难,这人还配他喊“叔叔"吗?
不过,斯人已逝,他还是给了他尊重。
“你是不是在怪我?是不是一直都恨着我?所以,才经常跑进我梦里?”“马叔叔,当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