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觉得手艺比以前进步许多。
烛火突然摇曳,商云熹面前落下一道阴影。她抬头,正好瞧见商明珩走进屋来。
他穿着黑色直领披风,内里隐隐露出暗绿色的交领长衣,耳垂下细长的吊坠被风吹得不停摇晃。
倒也不是商明珩故意作美,几年前他的耳朵被人划伤,耳垂处留下丑陋的疤痕。最后商云熹为他刺了耳洞,戴上流苏吊坠掩盖这伤疤。
“我去端菜。”
商云熹面上露出笑意,她随后站起身要往后屋走,只是方至门口便被商明珩拦下。
“我来。”商明珩将沾了灰尘的外衣脱下挂在门口,随后将一个小包袱递给商云熹,“阿熹,你瞧瞧。”
商云熹接过打开,看见里面装着几本书、一只木盒还有两套衣服。而木盒中放了一支精致的珠钗,瞧起来便很昂贵。她盯着崭新的衣物:“我已经有很多衣裳了。”
“不多。”商明珩将饭菜放在桌上,声音温润如春雨,“再过几月你便要及笄,那时也是大姑娘了,首饰和衣裳怎能少。”
及笄……商云熹在商明珩对面坐下,她面上神情不再如方才激动:“等我及笄后,就要开始寻夫家吗?”
商明珩轻轻应了一声,随后他抬头看向云熹,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提到这点:“阿熹可是有心仪的男子?”
商云熹摇摇头:“没有。但我若是……”不出嫁呢。
可她总不能让哥哥照顾她一辈子,毕竟哥哥未来也会成家。最终商云熹还是没将那些话说出口。
商明珩性子淡如茶,云熹鲜少瞧见他情绪起伏的模样。两人在家闲聊时,通常是云熹说,商明珩听,偶尔再应上两句。可今夜云熹安静得不寻常。
商明珩拿起桌边的手帕,盯着手帕上的绿直筒瞧了好几瞬:“今日也与刘阿婶学刺绣吗,竹子绣得很生动。”
“没有,今日婶婶只是来找我借柴。”商云熹轻轻摇头,试图将那些糟糕可怕的想法抛诸脑后,“我也觉得好看,这些竹子我绣了一下午呢。”
刘娘子的事商明珩也有所耳闻,可那到底是别人的家事,他不能出手干涉。他也知道阿熹同刘娘子亲近,少不得被这些事影响心绪。
“那明日我去山里砍些柴回来。”
“你不去城中?”
听见商云熹的话,商明珩手中动作一顿,随后他面色如常道:“明日不去。”
商云熹眼中一亮:“那我也与你去山里。”
商明珩忽地轻笑:“你去做甚,给那些蚊虫送吃的?”
“光取笑我,”商云熹记得上次进山回家,她的脖子和脚踝上被咬出不少红印子,“你身上被咬的也不少。”
见云熹心情好转,商明珩不再开口,只是默默听着云熹讲她刚看完的故事。
饭后瞧见哥哥将碗收到厨房,商云熹跟过去帮忙,可她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商明珩的手在抖。虽然极其轻微,但她眼睛细,瞧得出来。
商云熹走到商明珩身边,握住他的手腕:“你今天做工是不是受伤了。”
商明珩闻言愣了几瞬,随后才安抚道:“小伤。”
“我瞧瞧。”
说着,商云熹便掀开他的袖子,瞧见随意裹着纱布的手臂。她知道哥哥在城里做着搬运货物的活,可这活实在不安全,商明珩时不时还要受些伤。
“你这伤……”
商云熹皱眉,可最后还是没将话说明,只是动作轻轻地替哥哥擦药。那些血肉甚至往外翻,瞧起来触目惊心。她又仔细地替商明珩缠上纱布,垂头小声道:“哥哥有想过不做这行吗?”
商明珩伸手勾过云熹下颌悬落的泪水,他声音放得很轻:“阿熹,我们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