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窗户外的院子里因为电视台的出现而聚集了一些围观者,张沂正在望着7楼,在话筒前不停地说着什么。
混蛋。高非明低声咒骂了一句,随即通过耳麦冷静地命令道:“行动队,我是高非明,没有我的明确指示,任何人不得擅自开枪。”
继续敲门。
屋里传来了翻找东西的混乱声。然后又是一片暗寂。刘楼长向高非明摇着头。
这时,扛着器材的消防队员上来。高非明命令他们立即实施破拆防盗门。
高组长,高组长。耳麦里传来淳于北的紧急呼叫。
讲。高非明一边示意消防队员破拆,一边把身子从楼道窗户探出去。
淳于北说:疑犯打开了窗户,并且站到了窗台上。
高非明也看到了那个男人,他命令皮德负责实施启门后进入室内抓捕,他则立即向楼下飞跑。
一个头发蓬蒿、面色憔悴的男人,站在面向院子的窗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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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非明把枪摘下来,交给从楼上下来的淳于北,拿过话筒后,登上了消防队的云梯车。消防队员在楼下紧张地设置救生气垫。
吴天,你听着,我是重案组组长高非明,你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协商解决。
吴天坐了下来,脚搭在窗台上。我们之间无话可谈,我一直期待着这样的时刻,大场面总能让我兴奋,热闹更是我的最爱,特别是还有电视直播,真是锦上添花,我还得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呢?吴天哈哈地笑着,声音里却有着掩饰不住的颤抖。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能确定你是否和我们的案子有多大关系,但根据无罪推定原则,在没有经过法院依法判决之前,你应被视为无罪。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一点。高非明的位置基本和吴天保持着水平,他们相隔的距离不到10米。高非明可以清楚地看到屋里的摆设。
我不需要你保证,你的案子我也不关心,我只做我该做的。吴天的情绪有些激动,摇晃着手臂。
吴天,你听我说,你不是给我们打电话,一再强调那个案子是你做的吗?从你现在的表现,我觉得根本就不是你干的。你的种种表现,只能说明,你缺乏实施那样大案所需的冷静与决心。高非明目光锐利地直视吴天,他的心里也越来越感觉吴天也许又是一个冒牌货。
吴天坐到窗台上,点燃了一支香烟,悠悠地吐出一口烟圈,缓缓说道:你也小看我吗?和那些目光短浅的笨蛋一样,认为我吴天一无是处,你们大错特错了。
吴天啐掉烟,再次站了起来。对着下面电视转播车边的张沂喊:他们都说我什么也做不了,可我今天就要做给你们看看,要知道,其实做一件让自己和大家满意的事情并不难。吴天做出欲跳楼的动作。
吴天。高非明大喊。吴天猛然一顿,惊恐地转向高非明,眼中满是慌乱,双腿剧烈颤抖,几乎让他摇摇欲坠,只能紧紧抓着窗框稳住身形。
他不是,高非明迅速做出判断,语气稍缓。吴天,你以为死亡就能证明你的勇气吗?那不过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什么也证明不了。你看看院子里的人,你可以问问他们,如果他们说你跳下去是勇敢者的行为,我不阻拦,可是,你要知道,他们实际都在嘲笑你的幼稚,以生命为代价的幼稚,你知道吗?
吴天迷茫地望着高非明。高非明立即抓住机会。
吴天,你只要回到屋子,打开门,一切都会没事。我知道你一定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可是,我们都一样,我们的日子都不好过,可我们还是得扛着。听我说,回到屋子里,打开门,一切都会好的。高非明用鼓励和安慰的目光看着他。
你不相信那些女人是我杀的?是吗?吴天直视着高非明。
在我看到你之前,我还相信,可现在我不相信了。你想知道为什么吗?高非明的手在背后示意操作员把云梯向吴天靠拢。
吴天无助地晃动着脑袋,目光空洞地向下方的深渊张望。张沂则仰头凝视着吴天,他那绝望而空洞的眼神,如同寒风穿透张沂的心房,让她不由自主地指示摄像师,务必捕捉吴天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淳于北快步过去,冷冷地警告张沂,你会害死他。张沂没有接话,站在淳于北和摄像的中间,像一只随时搏斗的母鸡。
淳于北刚欲开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市局王齐局长一行人匆匆赶到现场。淳于北迅速迎了上去,简明扼要地向王齐局长汇报了情况,并特别强调,当前的局面很大程度上是由于电视台的介入所致,他小心翼翼地请示,是否考虑让电视台人员暂时撤离。王齐看了看现场的情况,未置可否。
王齐局长拿着话筒开始喊话。
吴天瞥见更多的警察涌来,眼中的疑惑和恐惧如潮水般涌现。他无助地望向高非明,那张曾经坚毅的脸庞此刻显得格外疲惫,仿佛承载着千斤重担。
我很抱歉,我不是你们要找的杀人狂,我只是个四处打工的穷电脑工程师。他说着,痛苦地咧嘴笑了一下,在所有人都没有预见的情况下,突然便跳了下去。
没有任何的预兆,没有任何的准备,吴天像一只受伤的鸟一般掉了下去,四肢无力地伸展着,仿佛此时才彻底放松。
训练有素的消防队员冒着被砸伤的风险,迅速铺设救生气垫,以期在吴天掉落时减轻其受到的冲击。吴天跌落在救生气垫上后,被高高地弹起,在围观人群的惊呼中,被消防队员救起,并立即抬上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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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自谦家。
杜自谦生前一直住在其祖父留下的石头房子,一面靠着松花江,另一面是斯大林公园,环境清雅,人烟稀少,过去是俄侨聚集地。步入80年代,诸多破败旧宅被夷为平地,取而代之的是奢华别墅区,唯独此屋因独特风貌得以留存,于簇新别墅群落之外,略显孤寂,却也独树一帜。
杜自谦的妻子马谣自从杜自谦死后,因为遭受了巨大的精神打击,精神几乎垮掉,在医院住了将近一年,又去